释迦牟尼佛转法 轮(共26节)

转法 轮(15-21)
迦留陀夷其人其事(15-15):

佛陀的弟子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安份守己的好人固多,兴风作浪的人也不能说没有。
  当初奉净饭大王的命令,侍奉佛陀在做太子时的优陀夷,他出家后的名字叫做迦留陀夷,当佛陀立志要出家时,迦留陀夷曾用种种欲情的美词劝谏过佛陀。佛陀成道以后,再奉净饭大王的命令,迎请佛陀回到祖国的也是迦留陀夷。迦留陀夷没有真正发心出家,而是因为在佛陀的威德摄受之下,勉勉强强的剃除须发,换着袈裟。
  论起迦留陀夷这个人,他是常常因为女人的事给别人批评,给佛陀诃斥,可以说,他是常常失败在女人的手中。有时一阵风潮之后,他也知道忏悔谢罪,但他生性放荡,无法永远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每当他给外境诱惑得理智敌不过情感时,他就浸在水中,希望藉此能改换性情,他就是这么一位滑稽的人物。
  迦留陀夷虽然生性如此浪漫,但他很有才能,因为他当初在佛陀做太子时曾服侍过佛陀,所以谁都认识他,佛陀也完全知道迦留陀夷的为人。佛陀认定他是一个好人,每当他失败的时候,佛陀诃斥他几句以外从未计较其他的事情。
  佛陀的弟子中都料想不到佛陀会对放逸的迦留陀夷这么宽大包容,佛陀已不像才开始组织僧团时的那么严格,改过忏悔的人,佛陀认为他将来仍有希望,如果肯得悔改,佛陀是从没有不原谅的。
  佛陀对迦留陀夷的宽容,这事只有提婆达多最感到不满,因为他的毛羽未丰,集团的派系尚未成立,只有在背后集合和他同感的人发发牢骚,泄泄胸中的不平,在表面上是没有人敢反对佛陀的作风。
  佛陀知道人间的弱点,他知道悔改的人会渐渐的变好,迦留陀夷就是这么一个人物的代表。
  迦留陀夷和佛陀住在祇园精舍时,园中常有乌鸦聚集起来啼叫,那呱呱的声音很嘈杂,他不能安心静坐,非常发怒,他就特别做起弓箭来企图射杀乌鸦,后来给佛陀知道时,曾不客气的诃斥他一次。又有一次他进宫见波斯匿王,波斯匿王把他看为老朋友,进出一向是不要通报,他走进王宫,适值末利夫人早晨起身,知道迦留陀夷来时,她就赶快披起一件外衣,但一不小心披在肩上的衣服忽然掉下来,她很感到裸体的羞耻,赶快缩紧一团,迦留陀夷见了大喜,回来对大家说:“今天我看到末利夫人白净的身体。”佛陀知道时,也严重的申诉他一顿。说起迦留陀夷,他听说那里有美丽的女人,总要去看看;出门的时候,自己的东西总爱给少年的比丘去拿。他更爱三五成群的开玩笑,官僚的习气很重,佛陀总是不客气的诃斥他。
  他是常常给佛陀诃斥的一个人!
  有一天,迦留陀夷遇到一个美丽的婆罗门的姑娘,照例的他又给美色诱惑得不能自主,这个姑娘对迦留陀夷也很有意,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谈着,走到无人的地方,迦留陀夷就向她接吻。接吻的时候,迦留陀夷心中忽然吓了一跳,跟后他就推开这个姑娘,不敢再看一眼的逃回祇园精舍。这个姑娘,认为迦留陀夷出尔反尔,有意侮辱她,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她即刻殴伤自己的身体,撕破自己的衣服,回到家中哭闹着告诉父亲,说迦留陀夷用暴力调戏她。
  这个姑娘的父亲听后大怒,集合他的乡党,埋伏在一个地方等候迦留陀夷经过,他们用木棒打他,用脚踢他,等到迦留陀夷被打得不能支持时,就把他投进围绕在宫殿四周的护宫河中。
  巡视宫殿的卫兵见到迦留陀夷时,就把他营救上来,带去见波斯匿王,虽然是很有才能的迦留陀夷,这一次见到波斯匿王时,也不禁感到万分羞愧。他就对波斯匿王发誓说,以后绝对不再有这样的行为,波斯匿王替他裹伤敷药,派人好好的把他送回祇园精舍。
  佛陀以后就叫迦留陀夷服侍自己,一步一跟的不准他离开,不久,佛陀到鸯伽国的犍若精舍去说法,特地把迦留陀夷一同带去。佛陀说法时他要听讲;佛陀静坐时,他也在座旁参禅。
  有一天,他体味到参禅静坐的微妙,心中烦恼欲情的云雾,像给朗朗的日光照开。坐禅以后,他对佛陀说道:
  “佛陀!我今天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我在佛陀座旁参禅,到今天才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佛陀对我们的恩惠。我们所以能获得安稳的生活,心中离开无限的苦闷烦恼,都是因为有佛陀的教示,我到今天才感到佛陀的教示对我们是这么亲切。我有很多恶的习气,幸逢佛陀的善法救济,我感激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过去,佛陀说过,过了正午,比丘最好不要再进饮食,那时我总是不能忍耐,信者晚上的供养又特别丰富味美,我现在才知道不非时食,确实经过佛陀深深的考虑。我过去在一个雷雨之夜,也曾和比丘们在街上托钵乞食,见到一个妊妇疑我们是鬼而堕胎,想起那些事实,我们很感激佛陀的教法。实在说来,做比丘的确要有正念、正定、正智慧,如能这样,佛法才能安慰到我们的心,才能使我们自己的心灵快乐。我承受奉行佛陀的教法,高兴得真不知如何来形容,不知如何来报答佛陀才好。”
  佛陀听完迦留陀夷的话后,微笑的说道:
  “迦留陀夷!你已经知道出家修道的意义。可以说,世间上比出家修道、宣扬真理、体证法乐以上的快乐是没有的。唯有了知这种法乐的人,才知道涅槃的快乐到底是怎样的快乐。”
  迦留陀夷非常欢喜,他第一次受到佛陀褒奖和赞许。
  比丘中有甚深习气的是迦留陀夷,比丘尼中喜行恶法的是偷兰难陀,偷兰难陀好像是迦留陀夷的化身,但她没有迦留陀夷的才能,没有迦留陀夷善良的心。
  偷兰难陀虽剃发染衣,但她和别的比丘尼不一样,她泼妇似的性情一点都没有去除。佛陀对她像对迦留陀夷一样,常常诃斥她,诃斥以外,也没有把她逐出僧团。偷兰难陀最讨厌的就是大迦叶尊者,因为大迦叶那八风吹不动似的威严态度,她最不爱看。但她对佛陀的威严是非常非常的崇敬。见到大迦叶的圣者之颜,她就皱着眉,心如刀割。有一天大迦叶托钵乞食回来,路上和她相逢,她就向大迦叶唾吐骂道:
  “这是没有懂得万法平等和万法缘起的人,早上就遇到这个外道真不吉利。”
  偷兰难陀犯了八敬法,如果大迦叶报告佛陀,一定会把她驱逐出去,但大迦叶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根本就不和她计较。但这件事情传闻到迦留陀夷的耳中,他异常愤怒,他对偷兰难陀轻慢大迦叶,不尊敬长老的圣格,很是不平。他走到偷兰难陀的居所,指着她骂道:
  “你这个恶婆,你敢唾骂尊者大迦叶,你也敢唾俺吗?”
  偷兰难陀知道迦留陀夷的为人,还没有回口,迦留陀夷就打倒她,训斥她一顿。
  佛陀知道后,摇摇头,他知道少分证得圣果的人,见惑上的烦恼无明虽断,但思惑上烦恼无明尚不易除,佛陀再没有责怪迦留陀夷。
  迦留陀夷这个人,同谁都谈得来,同谁都能亲密的相处,这是他的特长,尤其接引女人来皈依佛陀,没有人再比他有办法。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等,见到女人,总感到有些束手无策;而迦留陀夷则应付裕如,很多长老们作不到的事情,他都能毫不费心费力的做到。被大家都厌弃的人,被大家都认为没有办法的人,迦留陀夷还是很欢喜和他来往,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怨毒的心,没有贡高我慢,若是值得敬重的长老,他是非常的尊敬,他是僧团中一个很有人缘的人,他也是大众取笑的对象。
  迦留陀夷在佛陀身边亲近一个时期,于道学上的修养很有进步,佛陀很关心他,很爱护他,总没有嫌他讨厌。佛陀回到祇园精舍的时候,他也回来,但佛陀后来很放心他的个人行动。
  有一天,迦留陀夷独自的走在街上乞食,他经过一个饼店,店中有个中年女人,他就向前对着那个女人笑着说了两声‘很香’的话,那个女人就拿了八个烧饼供养他,他对女人说道:
  “你的烧饼很香,把这么多个给我一个人吃很是可惜,不如请你帮我拿到祇园精舍去,分给大家吃好吗?”
  那个女人很好说话,温和的点点头后,就拿着烧饼和迦留陀夷同到祇园精舍来。以这个为缘,这个女人就皈依佛陀。不久以后,丈夫也给妻子接引皈投到佛陀的座下,夫妇都成为热心佛教的虔诚信者,他俩只生养一个姑娘,招赘一个女婿在家,后来迦留陀夷和他们全家都很好,常常到他们家中去玩。可是,很不幸的这对夫妇不久就相继辞世,只留下姑娘和女婿。
  年轻的姑娘和丈夫很敬重迦留陀夷,很欢喜听他说教,有一天下午,迦留陀夷走到姑娘的家中,姑娘的丈夫出外去推销烧饼,因此,一件男女的奸情,无意中就给迦留陀夷看到。原来这个姑娘瞒着丈夫正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亲亲密密,听说这个男人是盗匪一类的人物,迦留陀夷见到时进退非常为难,也感到非常困惑,他怎样也想不到有这一出尴尬的场面。
  那个盗匪,见到迦留陀夷就很快的逃去,姑娘并没有感到羞愧,她心中反而怨怪迦留陀夷是故意的前来找她麻烦。迦留陀夷劝她要忠于丈夫,顾到名誉,早一点和那个盗匪离开,不然家庭的后果,一定非常不幸。
  姑娘没有把迦留陀夷的忠告听在耳中,她唯恐自己的秘密会给迦留陀夷告诉她的丈夫,因此,等迦留陀夷走后,经过一番考虑,她生起杀害迦留陀夷的心。饶舌的迦留陀夷,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给爱情迷惑得失去理性,她无论怎样是不愿和那个男人分离。迦留陀夷万想不到忠告人家后果不幸的话,会带给他自己可怕的后果。
  姑娘等到男人又来时,就用媚惑的力量,向男人说出她的计划,她说,让迦留陀夷活着与彼此都很不利。
  那个男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迦留陀夷是一位尊者,是大圣佛陀的弟子,很得波斯匿王的信仰,王宫中可以自由的进出,文武大臣都是他的朋友,杀害他,对我们是非常危险的事。”
  姑娘撒娇的气着说道:
  “你这么没有用!杀害他又不是给人知道。我们要得天长地久,他是眼中盯,不能不把他除去,你只要依着我的计划去做即行。”
  男人虽然还没有起杀心,但姑娘的话他也不敢违背。不久,这个姑娘装病叫迦留陀夷来。
  迦留陀夷来时,她又装着悔过似的说道:
  “谢谢你的光临前来,我现在已经决定和那个男人离开,请你放心!”
  迦留陀夷大喜,连声赞道:“很好!很好!”
  姑娘用种种动听的话,向迦留陀夷叙说,迦留陀夷也很高兴的对她说些道德伦常的话。他们谈到人静更深的时候,迦留陀夷才起身告辞,姑娘说要送他回去,他们就走着谈着,途中,等待的那个盗匪见到迦留陀夷时,即从他的身后连砍数刀,迦留陀夷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杀害了,姑娘和那个盗匪把迦留陀夷的尸体埋藏在一个粪坑之下。四野黑黝黝的,天空没有星光,阴森的夜风吹寒人的心房。
  迦留陀夷从此再不会回到祇园精舍,两天三天,当然是没有问题,三天五天以上,大家见不到迦留陀夷,不禁都怀疑起来。
  佛陀数日来就没有甚么说话,他告诉弟子们说,迦留陀夷的袈裟,今后他不会再用,最好请舍利弗为他转送给别人,并希望弟子们今后不要在世俗的人家太活跃。
  大家不知道佛陀的意思,只看到佛陀像是很悲哀的样子。
  有一天,迦留陀夷的尸骸被人发现,消息传到祇园精舍的时候,大家非常同情和惊慌,佛陀没有表示甚么,他举头望望天空的白云深处。
  波斯匿王听到迦留陀夷被害的报告,震怒得暴跳如雷,他下令限期逮捕凶手,他说一定要为迦留陀夷伸冤,这一件凶杀案就因此传遍全国。
  比丘们私下议论迦留陀夷的被害,一定是与女人有关,不是桃色纠纷,也是遭别人嫉妒。佛陀告诉大家,不要误会现在的迦留陀夷还是过去的迦留陀夷。世间上发生不幸的事情虽然离不开名利美色,但推论迦留陀夷的被害,说他也是贪爱名利美色,这样的理由不能成立。迦留陀夷的遭遇不幸,那是因为他不重小节,于在家的人群中太活跃的关系。最后,佛陀希望弟子要注重生活威仪,尤其走在街上,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和人太表示亲密。
  有人说,迦留陀夷被人凶杀而死,一定死得很苦,很悲惨,但舍利弗大比丘,坚持着说迦留陀夷被害的时候是很安乐,很平和的。舍利弗并举一段往事证明:
  那是一次舍利弗在王舍城森林中坐禅的时候,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岩窟中有一位优波先那比丘尼也在修道坐禅。
  优波先那有一次进入三昧时,像有甚么东西在她身上爬着,并被咬了一口,后来见一条有名的毒蛇从她的衣服里爬出来,优波先那知道一定要死,但她一点都不惊慌,她安详的对舍利弗说道:
  “舍利弗尊者!我被毒蛇咬了,马上就会死,现在毒还没有在我的身上巡回,请你为我转告给左近的修道者。”
  舍利弗不信似的回答道:
  “没有这回事,被毒蛇咬了的人,颜色马上就会变的,我看你的颜色和往常一样,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优波先那仍然平和的说道:
  “舍利弗尊者!佛陀说人的身体是四大五蕴假因缘集合的,没有‘我’这个东西,也没有‘我所有’的东西,人生像一场戏言,如幻如化,本来是空,毒蛇能咬众缘和合的色身,怎么能咬空呢?我的颜色不变,就是这个道理。”
  优波先那能解脱肉身的痛苦,静静的进入涅槃,见到的人,都很感动赞叹,舍利弗就以此说明觉悟的圣者,身体可遭凶报的力量死去,但心境却都是平和安乐的。
  不久,杀害迦留陀夷的那个盗匪被捕,民众中有人说那天还看到迦留陀夷和姑娘同走的,因此姑娘和盗匪经过审问后,波斯匿王下令判处极刑。
  从此,迦留陀夷的身体是毁灭了,但他的性灵却得救了。

玉耶女的悔改(15-16):
用黄金铺地建立祇园精舍的须达长者,他的第七个最小的儿子,迎娶王舍城护弥长者的女儿玉耶为妻,玉耶生长得姿容秀美,身材楚楚动人,她自恃自己的美丽,对公婆固然是没有孝顺服侍,就是对丈夫或亲朋也看不在眼中,有时眉目言谈之间,还有轻慢侮辱的意思。
  须达长者讨娶这一门媳妇,使一个和乐的家庭,不时发生无谓的纠纷,纠纷的原因,都是为了玉耶不能善尽妇道,没有女子贤淑的德行。
  须达长者非常失望伤心,六个儿媳都能融洽相处,想不到本是大家闺秀的玉耶,小小年纪,竟然是这么目无尊长。他常要子媳们不时的到祇园精舍去听闻佛陀说法,唯有玉耶持着反对的意见,不肯前去。她说,就是佛陀法驾亲来,她也不愿相见。玉耶的增上慢,须达长者往往想用棍棒责打,使其悔改。但当玉耶知道公公有这样用心时,她就哭闹不休,口口声声的闹着要带自己的东西回归娘家。
  须达长者知道教化玉耶,除了佛陀以外,是谁也没有办法,但玉耶就最不高兴和佛陀相见,最不愿意听佛陀说法,这有甚么办法呢?
  有一天,须达长者怀着无可奈何的心情,到祇园精舍求见佛陀,对佛陀禀告道:
  “慈悲的佛陀!我今天有一件事情不能不来请佛陀相助,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佛陀是我们众生的慈父,惟有佛陀的智慧威德,才能调伏刚强难化的众生。
  “佛陀!弟子一共生有七个儿子,六个儿媳都能孝顺贤慧,唯有第七个儿媳玉耶,长得绝顶聪明美丽,但她骄慢异常,时时出言不逊,侮辱尊长。
  “我们本想常带她来请佛陀开示,但愚痴遮盖她的心灵,她非但不信,而且毁谤佛陀。她以为人生就是享乐第一,美貌第一,爱情第一,除此她什么都不愿关心。我们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只得请求佛陀慈悲,为度化我这顽强的儿媳想个办法。”
  佛陀察知须达长者的心,当即说道:
  “玉耶既不愿前来,你又对她这么爱护关心,那么,我明天就到你府上去访问一趟吧!”
  须达长者听佛陀说要光临他的家里,惊喜感动得老泪横流,当即奔向佛陀座前,顶礼佛足。
  佛陀带领弟子,到达精致的长者府中,长者夫妇,以及七子六媳都出来环绕佛陀三匝,以示欢迎,独有玉耶逃避佛陀,不肯出来。长者命第七公子去叫她,但他回来说玉耶不在房中,长者心里非常感到对不起佛陀。讨娶这不贤慧的儿媳,而且辜负到佛陀的慈悲,这是全家的耻辱!但佛陀却不以为意,反而安慰长者道:
  “你心中不要难过,等一会玉耶自会出来。”
  佛陀说后,身上像是放出万道金光,照得所有的墙壁如透明的玻璃,大家这时都看到玉耶偷偷在佛陀身后的门缝里偷望着佛陀。玉耶对佛陀虽有反感,但一见到佛陀的相好光明,过去的反感都一扫而光。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隐藏不住,只得出来站在佛陀的身旁,低着头,不敢仰望佛陀的慈颜。
  佛陀没有弯曲,心平气和的说道:
  “玉耶!女人光是容貌端正姣美,不名为美人,更不值得骄傲,而心行端正,有贞静幽娴的女德,受人尊敬,方可名为美人。姿容的秀丽,虽然可以诱惑迷醉愚人,但不能够受人尊敬,不能够叫人见到欢喜。女人如花似的面孔,柳枝似的身腰,虽然可以适宜作他人的玩具,但以此并不能算做很好的人。生为女人之身,注定她就具有三种缺陷和十种业障。三种缺陷是:
  “第一、在童年的时候,受着父母的管束,不能像男孩子那么任性自由。
  “第二、出嫁以后,凡事要听丈夫的吩咐,处处要依赖他人,自己没有自由。
  “第三、到年老白发龙钟时,常给不孝的儿媳呵斥,阻碍一切自由。
  “除此三种缺陷以外,女人还有十种业障:
  “第一、出生的时候,因为父母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每见生下女孩,心中就厌恶不喜。
  “第二、在养育期中,父母认为女孩子不是自家之人,所以不尽心抚育。
  “第三、女子长大时一定要出嫁他人,为着结婚之事,使父母挂心。
  “第四、做女子的人,心常畏惧,不敢见人,每见人时,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第五、女子长大时,一定要别离父母,委身他姓,自己不能做主。
  “第六、女子怀妊时,身体种种不安,大腹便便,苦不堪言。
  “第七、女子生育孩童,疼痛难忍,难产之事,时有发生。
  “第八、女子一切要仰仗丈夫,心存恐惧,时刻挂心失去丈夫之爱。
  “第九、女子生性爱好虚荣,化妆打扮,浪费时刻,其实身常不净,多于男人。
  “第十、女子心多猜疑嫉妒,好谈是非,喜怒哀乐,身心恒常不得自在。
  “玉耶!女子有这种种业障缺陷,面容虽是美貌,但有甚么值得向人骄傲?而且,青春美貌是暂时不实的东西,聪明的人绝对不愿以此向人炫耀!”
  玉耶静静的听着佛陀的法音,句句都击中她的心,她畏缩的望望佛陀,问道:
  “那么,女人怎么做才好呢?”
  佛陀知道玉耶骄横散慢惯了的心,此刻已收回来,所以又再慈和的说道:
  “玉耶!你问我女人怎么样做才好,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人家的妻室,做人妻室的女人,应要奉行五道:
  “第一、要作母妇:敬爱丈夫,要有如父母爱护子女之心。
  “第二、要做臣妇:要把丈夫当做君王看待,自己犹如臣下。
  “第三、要做妹妇:视丈夫如同胞的兄长,夫妇要相敬如宾。
  “第四、要做婢妇:侍奉丈夫,有如婢女侍奉主人,常存恭敬尊重的心。
  “第五、要做夫妇:和丈夫要永远孝养父母翁姑,和睦亲族。夫妇要有恩爱之情,要有亲爱之实。形体虽异、誓不二心,接待宾客,勤治家事,不谈他人是非,不道人之长短。
  “玉耶!做妇女的对待丈夫要有上说的五种态度,除此以外,更要进一步奉行五善去除四恶,五善就是:
  “第一、早起梳头洗面,迟睡当心门户火烛,不可推诿别人。
  “第二、丈夫斥责,忍耐慎口,不可怀恨在心。
  “第三、一心守夫,唯恐不及,不可再生邪念。
  “第四、常愿丈夫长寿,丈夫远离时,整理家务,不可再怀二心。
  “第五、不念丈夫恶,常记丈夫的好处,有美味必先奉敬丈夫,不可先尝。
  “奉行五善以外,还要去除四恶:
  “第一、未黑先眠,日出未起,丈夫斥责,反言相讥。
  “第二、美味先尝,恶食与夫,对夫异心,常存邪念。
  “第三、不治家事,耽于游戏,搜人长短,说人坏事。
  “第四、爱慕虚荣,争奇斗妍,憎恨亲族,贱视他人。
  “玉耶!妇女若能奉行五善,众人爱敬,受人赞誉,祸不降临,德及子孙;若是犯此四恶,夫家不喜,自身多灾;现世之身,不得安稳,万项事情,不能称心。玉耶!你希望做行善的妇人呢?还是希望做行恶的妇女呢?”
  玉耶听佛陀说后,感动得流泪道:
  “我错了!我真是愚人,我听了佛陀的教化,像从梦中醒来似的。佛陀!请容我忏悔,以后我一定善尽妇道,不起骄慢愚痴之心。”
  佛陀欢喜赞叹道:
  “做人谁能无过呢?知过必改,就是聪明的贤人了。”
  玉耶最后哀求佛陀为她授说六重二十八轻戒,她愿世世生生,作一家庭佛化的优婆夷,须达长者的全家,也都为她祝贺新生。

善生长者归佛化(15-17):
佛陀有一次从憍萨弥罗国顺着恒河的流水,进入摩竭陀国的罗阅只城内。这时城内有一位富家的公子,早上起来就来到郊外园中,先湿了衣服,然后湿了头发,恭敬合十,先向东方礼拜,然后再向南西北方,以及上方下方顶礼。
  佛陀有一天在托钵行化的途中,无意中见到这礼拜六方的男子,佛陀慈悲关切的向前问道:
  “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早晨出城,披发湿衣,向东西南北上下诸方礼拜呢?”
  那个男子望望佛陀,惊奇的说道:
  “呵!佛陀!我早就知道您,可惜我无缘听闻佛陀的教法,我的名字叫做善生,刚才佛陀问我,为什么要向东南西北上下诸方礼拜,因为这是我父亲去世时的遗言,为着孝顺尊敬我的父亲,所以我每日必须礼拜六方。”
  佛陀慈悲而庄严的对善生道:
  “善生!你所礼拜的六方,只有名称,在宇宙虚空之中,那儿有东南西北的方向?在我的圣贤法中,也礼拜六方,但不是你所拜的六方。”
  善生怀疑的问道:
  “佛陀!怎么样才是礼拜圣贤法中的六方呢?请佛陀慈悲给我指教!”
  佛陀就静静对善生说教道:
  “善生!你诚恳的心情我已知道,我很高兴向你说教,你要用忘我的心来思惟我的教法。
  “善生!做人先要知道四种结业,什么是四种结业呢?
  “一、知道杀生是残忍的恶习。
  “二、知道盗窃是损人的行为。
  “三、知道邪淫是痛苦的根源。
  “四、知道妄言是虚伪的欺骗。
  “善生!做人更要不于四处作恶行,那四处?
  “一、永无满足之自私的贪欲。
  “二、嫉妒骄狂之恼怒的嗔恚。
  “三、所作行业之后果的恐怖。
  “四、执断执常之我见的愚痴。
  “善生!人若有这四种恶行,名誉日减,人不喜见,如同下旬的月亮,一天一天的减少;假如能够离开这四种恶行,名誉日增,受人尊敬,像上旬的月亮,一天一天的增满。
  “善生!有六种损财造业的事不要去做,那六种损财造业的事呢?
  “一、耽缅于酒。
  “二、喜好博戏。
  “三、闲游放荡。
  “四、迷于歌舞。
  “五、爱交恶友。
  “六、懈怠懒惰。
  “善生!耽缅于酒的人,常有六失:一是散失财帛,二是常生疾病,三是爱好斗争,四是恶名流布,五是嗔恚粗暴,六是智慧日损。
  “善生!喜好博戏的人,也常有六失:一是财产日耗,二是虽胜生怨,三是智者所责,四是人不敬信,五是为人疏外,六是生盗窃心。
  “善生!闲游放荡的人,亦有六失:一是不护自身,二是不护子孙,三是不护财货,四是常自惊惧,五是诸苦缠身,六是喜生虚妄。
  “善生!迷于歌舞的人,亦有六失:一是歌在何处,二是舞在何处,三是琴瑟在何处,四是讲说在何处,五是鼓乐在何处,六是聚会在何处。
  “善生!爱交恶友的人,亦有六失:一是方便生欺,二是好喜屏处,三是诱他家人,四是图谋他物,五是财利自向,六是好发他过。
  “善生!懈怠懒惰的人,亦有六失:一是不肯作务,二是不肯勤修,三是喜好美味,四是妄想纷飞,五是受人轻视,六是事业无成。
  “善生!耽缅于酒乃至懈怠懒惰的这六种损财的业是不能去造作的,假若去造作,家财一定日日损减,名声一定渐渐受人批评。
  “善生!复有四种像是亲朋好友的样子,但实如怨家,这是应当觉察了知,那四种怨亲呢?
  “一、有贪欲而假畏伏的人。
  “二、有所求而说美言的人。
  “三、有谄谀而来敬顺的人。
  “四、有图乐而来交友的人。
  “善生!有贪欲而假畏伏的人,第一你给他少了他望多,第二他给你小利要你报酬大利,第三畏惧你而勉强来亲近,第四为求利益才和你相交。
  “善生!有所求而说美言的人,第一无论你的行为是善是恶,他都顺从,第二等你有难的时候他就离开,第三见人有善事而来求助,他便密为隐藏,不使你知,第四见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他便排击你而忘记恩惠。
  “善生!有谄谀而来敬顺的人,第一见你有不好的行为他不劝谏,第二见有善事可作他不协助,第三见到有利可得的事他便趋承逢迎,第四见到有义无利的事他便后退。
  “善生!有图乐而来交友的人,第一有喝有吃的时候和你为友,第二有赌博游戏的时候才和你为友,第三有有淫逸放荡的时候才和你为友,第四有歌舞出游的时候才和你为友。
  “善生!前四种恶友要远离,因为那些朋友只会自己堕落,我现在再告诉你有四种益友可亲,那四种呢?
  “一、见非即来劝止。
  “二、有同情慈愍心。
  “三、乐于帮助他人。
  “四、苦乐皆不相弃。
  “善生!见非即来劝止的益友,有四事可贵;第一见你为恶,则能遮止;第二为人正直,可作模范;第三慈心愍念,常思助人;第四示人善路,指导迷津。
  “善生!有同情慈愍心的益友,有四事可贵,第一见你获得利益则代为欢喜,第二见你错犯恶行则代为忧急,第三称人名誉道德不言人非,第四见人说恶便能制止。
  “善生!乐于帮助他人的益友,有四事可贵,第一护你不令放逸,第二护你不令失财,第三护你不令恐怖,第四对谈常作忠言。
  “善生!苦乐皆不相弃的益友,有四事可贵:第一永不揭发朋友秘密,第二灾危之时永不舍离,第三为朋友愿牺牲生命财宝,第四常相教诫,济其恐怖之事。
  “善生!你要用聪明的慧眼,去认识这四种益友,和他们相交,人格自会提高。要知贤能的人,他有纯洁清净的心,有正当的行为,像灯火的光辉,可以驱除黑暗。蜜蜂很勤勉的采蜜而富足,蚂蚁不懈怠的工作而积蓄,我望你散去这十分之二的财宝而来交诸善友,以十分之二维持生活,以十分之二经营商业,以十分之二供养三宝,以十分之二积余以备意外之灾。”
  佛陀慈悲的法语,像迷途上的指南,听在善生耳中,他好像穷人遇宝,好像黑暗中见到光明,他五体投地的向佛陀顶礼,并对佛陀说道:
  “佛陀!您真是伟大崇高的佛陀,您的指教,没有一句不有益于我们人生,您才是我们人间真正的导师。佛陀!我惭愧忏悔,我怎么到今天才拜见佛陀,我现在愿意把过去的一切迷妄舍去,请佛陀指教我,在佛陀的贤圣法中应如何来敬礼六方?”
  佛陀知道善生诚实的心,当即说道:
  “善生!在我的圣贤法中,亦当礼敬六方,是那六方呢?
  “一、父母为东方
  “二、师长为南方
  “三、夫妻为西方
  “四、亲朋为北方
  “五、僮仆为下方
  “六、沙门为上方
  “善生!若是为人子者,当以五事侍奉东方的父母:第一、供养父母,不令缺乏;第二、凡所有为,必先禀白;第三、父母所为,恭顺不逆;第四、父母正令,不敢违背;第五、父母正业,不为中断;立宗祠守遗产,父母死后要布施。做东方父母的亦应以五事对待子女:第一、教育子女,不让为恶;第二、指其善处,使有高尚品格;第三、慈爱入骨,教其广博学问;第四、善为婚嫁,务使满意,第五、随时供给所需,协助事业成就。父母子女若能如此,则彼方安稳,没有忧畏烦恼之苦。
  “善生!弟子敬奉南方的师长,亦有五事:第一、师来时起立欢迎,善为承顺其意;第二、礼赞供养,恭敬受教;第三、尊重仰戴,不违其意;第四、师有教敕,敬顺无违;第五、从师明理,善持不忘。做南方师长的亦应以五事爱护弟子:第一、顺法调御,以爱教导;第二、诲其未闻,增广知识;第三、随其所问,令善解义;第四、示其善友,乐于交游;第五、尽己所知,诲授不吝。师长弟子若均能如此,则彼方安稳,无诸忧畏烦恼之苦。
  “善生!为人夫者敬爱西方的妻子有五事:第一、相待以礼,相敬如宾;第二、守贞不二,使妻信任;第三、衣食随时,不使缺乏;第四、威严不亵,体贴其爱;第五、委付家内,悉任主使。西方的妻子亦应以五事爱敬其夫:第一、早晨先起,打扫家内;第二、请夫先坐,然后入席;第三、和言爱语,不谈粗言;第四、敬顺其意,不可违背;第五、先承意旨,而后作为;夫妻若能如此,则彼方安稳,没有忧畏烦恼之苦。
  “善生!为人当以五事亲近对待北方的宗族朋友;第一、若有缺乏,布施给济;第二、温和爱语,恭敬礼遇;第三、利益均分,有我有他;第四、困难之事,助其成就;第五、诚实相待,不可欺骗。宗族朋友亦应以五事对待其人:第一、不令放逸,常常鼓励;第二、不令失财,劝其惜物;第三、不令恐怖,助长其威;第四、屏相教诫,不令作恶;第五、常相称赞,隐恶扬善。宗族朋友若能互相如此对待,则彼方安稳,没有忧畏烦恼之苦。
  “善生!做主人的当以五事对待下方的僮仆:第一、每呼使役,莫令过份;第二、饮食以时,彼饥如己;第三、劳动定时,有暇令息;第四、病与医药,速令康复;第五、多余财物,常为赐予。做僮仆的亦应以五事敬对主人:第一、早起作事,勤劳为本;第二、为事周密,绝不敷衍;第三、不与不取,忠实事主;第四、工作热心,次第完成;五、称扬主名,说其善事。做家主及僮仆的若能互相如此对待,则彼方安稳,定无忧畏苦恼之事。
  “善生!做檀越的人,当以五事奉敬上方的沙门:第一、身常行慈,不杀不盗;第二、口常行慈,不说妄语;第三、意常行慈,不贪不嗔;第四、供养四事,不令缺少;第五、门不制止,自由进出。沙门亦当以六事而教授檀越:第一、善为防护,不令为恶;第二、指授善处,多作好事;第三、教怀善心,不起恶念;第四、未闻令闻,常教正法;第五、闻者令解,多施法益;第六、多为讲说,得救之道。做檀越的和做沙门的若能如此相待,则彼方安稳,定无忧畏苦恼之事。
  “善生!礼拜这圣贤法中的东方父母,南方的师长,西方的妻子,北方的亲友,下方的僮仆,上方的沙门,则行为端正,心离顽愚,努力工作,精进行道。他一定更会广交善友,亲近善知识,多行慈悲喜舍,发四无量心,多作布施爱语,行四摄法,这才是真正的孝养之心。”
  善生听了佛陀的教示,开智慧眼,无量欢喜,信受奉行。他当即皈依佛陀,从此舍弃他过去那愚昧的礼拜六方,做了三宝的信者。

摩登伽女出家证圣果(15-18):
佛陀的比丘弟子中,长得最年轻最漂亮的是阿难尊者,他有庄严得如满月似的面容,有清净得如莲花似的眼珠,加之他非常聪明伶俐,佛陀所有应机的说法,听到他的耳中,他就不会忘记。
  他是很得佛陀的欢心和重视的人,常受佛陀的称赞,也常带给佛陀的麻烦。
  有一次,阿难从不触民村庄托钵乞食回来的途中,见到路旁的井边,有一个奴隶阶级的年轻姑娘,正在汲水。一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是被人认为贱族的女人。但阿难对她并没存鄙视的心,他因为口渴,希望这位姑娘布施他一钵清净的井水。
  这个姑娘名叫摩登伽女,她因为自己是下贱种族的身份,不敢把水呈献给阿难,她娇羞的说道:
  “阿难比丘!我早就认识你,我对你早就发生敬仰,现在并非我可惜把水供养你,但因我是被人视为首陀罗的女子,供养你的水于你王族的身份反而不好。”
  阿难摆摆手势,摇着头说道:
  “没有关系,你不要把我看作普通的人,我是沙门,我看谁都是平等。在我的心里,是没有贵贱的区别,请你给我一点水,我实在口渴得很!”
  摩登伽女听后非常欢喜,很恭敬的用双手捧水给阿难,阿难一点没有轻视她的心,他对摩登伽女,很有礼貌的点头答谢,摩登伽女因此铭感五内,她再看看风度翩翩的阿难,不由自主的生起爱慕的心。阿难吃好水归去的时候,她目送着阿难的背影,一缕情丝,万分爱恋,摩登伽女感到若有所失的神魂飘荡起来。
  从此以后,摩登伽女在家中像是失去人生的乐趣,终日不是忧郁,就是沉思,眼看着花一样的娇容日见消瘦,她的母亲放心不下,再三盘问她究竟有什么心事。
  摩登伽女想不告诉母亲也不行,因此她就坦白的向母亲说道:
  “佛陀的弟子当中,有一个比丘叫做阿难,我前几天见到他以后,现在怎样也不能忘记。他已经占有我整个的心房,没有他我感到生活无聊,人生也没有意义,我恳求母亲为我设法。”
  母亲听后,皱着眉,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关于你终身的婚姻大事,有两种人,我的力量是没有办法:一是断除爱欲的人,二是已经死去的人。听说大圣佛陀是有崇高道德的圣者,他的弟子都已断除爱欲,现在全印度的国王、学者、人民,大都信仰佛陀,我对于你有这样痴想,感到没有办法可想。”
  摩登伽女低下头,说道:
  “我看阿难不是断欲的人,他对我像似很多情的样子,没有他,我是不愿再生活下去。”
  母亲很爱她的女儿,她左思右想以后,告诉摩登伽女,要想阿难招亲,除非学会娑毗迦罗先梵天咒迷惑阿难,使他蒙蔽智慧以外,除此没有再好的办法。
  魔咒有效无效,这是不知道的,不过,阿难不能忘情摩登伽女,也是事实。
  又有一天,阿难托钵经过摩登伽女的门前,摩登伽女很有礼貌的向阿难问讯,并柔和娇媚的向阿难说道:
  “阿难比丘!我的家中散花烧香,洒扫得非常清净,都是为着欢迎你的光临。今天请你赏光,到我的家中坐坐,受我的供养。”
  阿难犹预不决,不知如何应答才好,摩登伽女的母亲在旁也帮忙怂恿,表示要阿难到她家中去坐。阿难身不由自主的进去,摩登伽女大喜,但阿难的心中却暗暗啜泣。
  阿难知道自己被美色诱惑,他的心里很是矛盾,理智与情感发生强烈的冲突。摩登伽女娇柔作态,淫躬抚摸,正当阿难将毁戒体的千钧一发之时,他像受到佛陀光明的摄受,智慧的心灵即刻生起,他终于勇敢的摆脱摩登伽女的纠缠,夺门逃回祇园精舍。
  摩登伽女不是这样就算,她更积极进行诱惑阿难的企图。她穿起华丽的衣服,装饰得珠光宝气,在祇园精舍的左近等候阿难。女人爱情的一念,比什么金属的铁质还要坚强。
  有一次阿难从祇园精舍出来,摩登伽女非常欢喜,她跟在阿难的后边走,阿难想用法子离开她,但她一步一跟的随在身后。阿难觉得她可耻,即刻就回到祇园精舍。适巧第二天是四月十五日,是佛陀规定雨安居开始的一天。从四月十五日到七月十五日的三个月中,佛陀和弟子们不会出外,摩登伽女焦急的,痴痴的等过七月十五日,当阿难出来托钵时,她又跟随在阿难的身后。阿难没有办法,回到祇园精舍时,在佛陀的座前跪下说道:
  “佛陀!旃陀利的女子摩登伽女诱惑我,我到甚么地方,她都跟随到甚么地方,请佛陀慈悲帮助我怎样才能离开她?”
  佛陀微笑着说道:
  “阿难!你为甚么给一个女子弄得这样没有办法呢?这都是你过去只重多闻,不重戒行的关系,一旦声色的境界逼来,就觉得无力抵挡。我可以帮助你,你不要挂念,但以后你不要再找这些麻烦,也不可有这样的存心。”
  佛陀说后,叫阿难去把摩登伽女引来,阿难奉命走出祇园精舍,见到摩登伽女还在门外徘徊,阿难向前问道:
  “你为甚么老是跟随在我的后面?”
  摩登伽女一听到阿难的问话大喜,她撒娇着说着:
  “你真是一个呆子,这个问题为甚么要用口说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向我要水吃时,你说的话是多么温柔甜蜜,你对我的态度是多么多情有礼。后来你光临到我的家中,我已愿意把我的一颗心完全奉献给你,那知道你又不别而逃。你我有的是青春美貌,我要你和我共同享受人生的乐趣,任是海枯石烂,我对你的爱情都没有变的时候。”
  阿难像是不敢看摩登伽女的样子,他害羞似的说道:
  “我的老师救世主佛陀要见你一次,你跟我来,佛陀会为我作主!”
  摩登伽女犹豫一下,想到佛陀会作主,她终于鼓大勇气竟忘记羞耻,跟阿难走到佛陀的座前。
  “你是想和阿难结婚吗?”佛陀直接的问。
  “是的!”摩登伽女两手放在胸前,低着头回答。
  “男女的婚姻,应该要父母的许可,你可把你的双亲请来相谈吗?”
  “我的双亲已经许可,我的母亲也曾见过阿难,佛陀如果不信的话,我即刻可以回去把我的母亲请来!”
  摩登伽女回到家中,把母亲带到祇园精舍,向佛陀行礼说道:
  “佛陀!我的母亲拜见您!”
  佛陀问摩登伽女的母亲道:
  “你是允许你的女儿和阿难结婚吗?但阿难已是一个比丘,你应该先让你的女儿出家一次再和阿难结婚好吗?”
  摩登伽女的母亲回答佛陀道:
  “可以照这样做,我很欢喜。”
  佛陀吩咐道:
  “那么,你回去吧,把摩登伽女留在这里。”
  摩登伽女的母亲走后,佛陀又对摩登伽女说:
  “你既愿和阿难结婚,那你先要出家一次,你要精进修行,等到你的道心能和阿难相比的时候,我再为你们举行结婚典礼。”
  因此,摩登伽女为着一心要做阿难的妻子,她很高兴剃发染衣,很热心的听闻佛陀说教,很精进的遵照佛陀的指示修行,在比丘尼的教团中和师姊妹们共同营着佛化的生活。
  摩登伽女的心,一天一天的安静下来,她这时候才知道过去执着爱情实在是可耻的行为。
  佛陀常常宣说五欲是不净之法,是众苦之源。愚痴的飞蛾,自己投火烧死;无知的春蚕,自己作茧自缚。如果去除五欲之念,内心才能清净,生活才能安宁。
  摩登伽女渐渐的已体会到自己迷恋着阿难,完全是不善不净的思想,她很后悔,有一天,她跪在佛陀座前流泪忏悔着说道:
  “伟大的佛陀!我现在已经完全从糊涂的梦中清醒过来,我不会再像往昔那样愚痴胡来,我明白我此刻所修证的圣果,也许超过阿难比丘。我很感激佛陀,佛陀为度化我们这些愚痴的众生,真是用尽种种的苦心与方便,请佛陀慈悲怜悯我,准许我的忏悔,我愿永远踏着佛陀的足迹,走向真理的领域,服膺佛陀的教化,做一个真理的使者!”
  佛陀微笑着很满意的回答道:
  “摩登伽女!很好!我早就知道你会有今天的成就,你的根机很利,今后你是不要我再烦心了,佛陀很为你高兴。”
  摩登伽女转祸为福的佳话,在僧团中留下了千古美谈!
  但是,当时的社会并不这样想,他们以为尊贵大圣佛陀,准许一个下贱的首陀罗族的姑娘加入圣人集合的教团,这是怎样也说不过去的事。一般普通的信众,都十分感到不快,尤其异教徒或背叛佛陀的人,都以此做攻击佛陀的材料。教团的内部,也有时发出不满的怨言,阿难听到这些风声闲言,心中非常难过,但佛陀心平气和的没有两样。
  佛陀的心中,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没有种族阶级的悬殊,佛陀初成道时就发出四姓平等的宣言。佛陀有正思正行,佛陀是不怕人误解的大觉者,世间上的人见解思想有错误的时候,但佛陀的正觉却是没有错的时候,真理毕竟永远是如此。有一天,佛陀集合僧团中不满首陀罗族出家的人说教道:
  “你们都是我的弟子,我是海洋,你们是百川。如果百川流入海洋,那些百川就没有昔日的名称,昔日的系统,唯有以海洋呼之。像你们大家,以前有贵族、婆罗门、吠舍、首陀罗的阶级分别,但一旦出家,顺我的教,依我作弟子,进入一无所住的生活,以前的名字,以前的阶级,完全去除,一律称呼沙门或比丘。我平时叫你们把爱要施给一切有生命的众生,你们现在连和自己同一立场身份的人类,都有这彼此贵贱的分别,那你们救度一切众生的宏愿,如何去实践呢?”
  诸比丘听佛陀的训示,都深怀惭愧,低头不语。
  僧团中是这样,再说到社会上的非难,比僧团中像更严重。非难的风声,传入波斯匿王的耳中,王也惊怕起来。为着教团的名誉,王的内心非常不安,他即日带领大臣到祇园精舍来,想对佛陀贡献一些忠言。但当他顶礼佛陀后,佛陀即对他说道:
  “大王!你来得很好,我也想有几句话告诉你。世间上的批评,有时候不一定依着道理,他们只是依着相习的我见出发。政治应该要接受民众的批评,真理却不是人人所能懂得。
  “首陀罗的女子出家,正如当初我允许优波离做比丘一样。我是作三界的导师,每一个众生,他只要具备善根,与佛陀有缘,佛陀一定摄受他,不遗弃他。
  “学佛的人,要净化自己的身心,要强化自己的道念,用污秽的心,不成熟的见解,来批评论断事情,大王!你说,应该依着甚么去作才好?
  “我知道大王今日是为社会上对我允许首陀罗族的女子出家的风评而来,我现在告诉大王,讲话的人给他们去讲好了,迟早他们会有明白的一日。”
  波斯匿王本来想劝谏佛陀的,但佛陀倒先开示波斯匿王。波斯匿王听佛陀的开示后,更加恭敬佩服佛陀,他带着清净的心回入王宫。
  摩登伽女出家后的不久,即证得四圣果中最高的阿罗汉果,很多的比丘见到她都很惭愧!她的美德圣行传扬出来,社会上的人也很感动,大家对她都生起恭敬供养之心,但社会上这时候却很少有人记得先知先觉者佛陀当初的用心了!


最初的迫害(15-19):
没有黑暗显不出光明,没有罪恶不知道善美,大觉佛陀的僧团中,遭遇种种的迫害,那像是注定的天经地义之事。然而每次中伤与迫害,反而助长佛陀的威望,佛法的宣扬。
  世间,永远是正法与邪魔斗争的世间,正法越是兴隆,魔王的迫害就越会加重。这是没有可疑的,佛陀是信他的人的救星,是外道魔鬼的对头,不能战胜外道魔鬼,就不能成为佛陀。
  佛陀的弟子中有名叫婆悉吒的人,他们本是婆罗门的种姓,一向被人认为是特殊阶级,有一天,佛陀就问他们道:
  “你们从前是婆罗门的种姓,现在对我的正法有着坚固的信心,跟随我出家学道以来,婆罗门种姓的人,有谴责你们吗?”
  婆悉吒当即答道:
  “对啦!佛陀!他们谴责得非常利害!他们说婆罗门是第一尊贵的人种,是从梵天的口中生出来,别的人种都是下劣的,他们怪我们舍去清净的人种加入佛陀的教团之中。”
  佛陀像早就知道这些事,他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婆悉吒!目前社会上所分的种族阶级,有刹帝利、婆罗门、吠舍、首陀罗等等的不同,在职业上说,有政治、宗教、商业、劳工的分类工作,这本无可厚非,但是要以此形成阶级,解说人种的优劣,却是绝对错误。无论那一种,都是有善也有恶的。比方刹帝利种姓的当中,杀生、偷盗、邪淫、诈伪、凶恶、贪欲,嫉妒、嗔恚、邪见,行这些恶业的人很多,婆罗门、吠舍、首陀罗之中,行这恶业的不少。不善的行为,有不善的果报,虽说是婆罗门种,也不能避免这因果的定律。假若说,婆罗门中没有行此恶业的人,说他是第一人种倒也可以,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作善的因,有善的果,这不限于婆罗门,什么种族都是一样。
  “你们看,现在的婆罗门,和古代的已不一样,他们娶妻生子,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说是梵种,是梵天口中生出来的,这叫做妄语。
  “婆悉吒!你们要知道,无论那一种姓中,剃除须发,穿着法服,精进修道,都可以成就圣果,成就圣果的叫阿罗汉,阿罗汉才是清白的、第一的!”
  佛陀四姓平等主张,生佛一如的理想,像万道金光,照得外魔胆兢心惊,这更加重他们陷害佛陀的决心。由婆罗门而来皈依出家的婆悉吒等,听闻佛陀的法音,欢喜信受,当然鼓着更大的勇气,迈向正道真理的前程。
  在佛陀这样说法以后的不久,舍卫城的婆罗门诸外道,眼见佛陀的僧团势力有如日月之光的增大,他们心中嫉妒的火焰炽烈的燃烧着,他们计划着一定要中伤佛陀而后才称心如意。计划的结果,他们用金钱财帛买动一个名叫战遮的少女,叫她跟随舍卫城的信众到祇园精舍听闻佛陀说法,有一次听法回城中以后,战遮女又穿着美丽的服装,手执鲜花,向祇园精舍而去,她偷偷的住宿在外道的修道院中,第二天早晨,舍卫城的民众往祇园精舍礼拜佛陀,正当他们到达祇园精舍的时候,战遮女就从祇园精舍的方向对面走来,大家为她问候早安,她回答说,她昨天是住宿在祇园精舍的香殿之中。
  战遮女这么回答后的七八个月,腹部用带子在内衣中系着一个小木盆,有一天正当佛陀在法座上说法的时候,战遮女打扮妊妇的妖态,也加入在听众之中,正当佛陀说法时,她突然从大众中站立起来对佛陀责问道:
  “你说法的辩才倒是无碍,但现在我要问你,你既和我发生夫妇的关系,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替我建造产室?你舍弃我不顾,真是一个没有情义的人!”
  战遮女这么说后,听众之中就是信仰很深的人,也都大惊失色,佛陀却威严不动的闭目坐在法座之上,就在这时候,战遮女系在身上的木盆忽然扑通一声往地下一落,恶毒的计谋揭穿以后,她这才羞惭的抱头鼠窜的往祇园精舍的外面逃奔,佛陀仍然像没有事似的继续说法。
  外道的恶谋被揭穿以后,他们还是执迷不悟,不知回头,又第二次的企图用女人来陷害佛陀,外道当中有一个少女名叫孙陀利的,受了外道首领的嘱托,早晚很勤的在祇园精舍进出,数日以后,外道之徒以金银雇了凶暴的恶人数名,在一个夜中,当孙陀利行走在祇园精舍路上的时候,这一个可怜的女郎就被他们乘其不备时把她暗杀,死尸就当夜埋葬在祇园精舍附近的垃圾堆中,外道第二日向政府报告,请求搜寻,搜索的结果,在祇园的附近发现孙陀利的死尸,外道就到处扬言说,孙陀利和祇园中的人有不净的行为,孙陀利不幸的被害,一定是为了桃色的纠纷。对佛陀及僧团有信仰的人,知道这是外道的阴谋,但如何才能洗净这不白的冤枉,大家都非常忧心,他们把此事报告佛陀。佛陀听后,就命令一个比丘到街上去告诉民众说:“杀人是凶恶的行为,杀人是不可原恕的罪,既杀死人,又再诬赖他人,这是犯了杀人与妄语的二罪,造如此重大的恶业,迟早都会有不幸的恶报。”
  佛陀的僧团中,虽然不幸遇到这些迫害,但大智的佛陀,是有完美的圣格,是有清净的自性,了解、信仰、皈依的人,自然懂得佛陀。舍卫城的波斯匿王,是信奉佛法的人,佛陀没有表示,他是不敢怀疑僧团的不净。他命令大臣,限期破案,务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佛陀说:‘善恶因果,如影随形’,不久,那些行凶的恶徒,接受外道的赏金以后,在酒店里猜拳酗酒,因为分派赏金不平,发生口角之争,因此全数被捕,一个也没有逃脱,他们招供是外道所使,他们并非是主谋。波斯匿王下令逮捕外道门徒,以教唆杀人罪严刑宣判。事实诏告天下,因此舍卫城的外道,益发受民众普遍的排斥。他们看佛陀的圣格有如须弥,更加崇高;佛陀的名望,有如日月,更加光亮。大家反而争先恐后的来皈依到佛陀的座下,拥护佛陀。
  没有黑暗显不出光明,没有罪恶不知善美,佛陀圣法的流传,有一部份就是人间的黑暗与罪恶帮着推动的。
  佛法的教难,僧团的迫害,并不到此就止,可以说,世间上一天有正法的流传,一天就有迫害紧跟着而来。
  佛陀有一次教化到拘利城的时候,拘利城的城主善觉王,是耶输陀罗的父亲,因为他知道佛陀曾舍弃他的爱女而去出家学道,就怀忿在心。当佛陀托钵的途中,他带着蛮横的态度,阻拦着大路,公然的妨害佛陀的托钵。并且他更粗暴的对佛陀道:
  “您怎么有脸面到我的城中来托钵?我要下令城民不要给您供养。您不要国家,不要父王,不要妻子,像疯狂似的要入山修道。我城中的粮食虽多,可是我不能给一个不要国家,不要父王,不要妻子的人来受用,我要您即刻离开我所有的地方!”
  佛陀听后没有生气,慈和的解释道:
  “请你不要怪我,照你的话听起来,你对我是不应该有误会的。我的出家学道,并不是不要国家,不要父母,不要妻子,而是我把世界当为我的国家,把一切众生都看成是我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这是没有辜负我的所愿,我成就一切功行和福慧具足的佛陀,宇宙和我一体,我的慈悲遍于一切。你是拘利城的城主,你应该爱护全城的城民,而我是人间的佛陀,我应该要爱护一切众生。
  “你有儿女情长的私爱,我很同情你的用心,可是,你在真理的佛陀之前,这种用心早就应该舍弃。请你仔细的想想,你就可以知道城市既不是你的,粮食也非你一人所有,你所有的是善恶行业。城民、粮食,你有离开的一日,善恶的行业却时时跟着你。”
  佛陀的法语,善觉王听后仍不觉悟,他对佛陀的无礼,佛陀虽慈悲的没有怀恨在心,但每个人造作的业力,是不能逃出自作自受的因果定律,善觉王以后不到七日,就不幸的得暴病死亡。

提婆达多叛逆遭报(15-20):

佛陀自从证得正觉以来,无论甚么人,都可以皈依佛陀。出家的男子叫做比丘,女子叫做比丘尼;在家的男子叫优婆塞,女子叫优婆夷。究竟有多少人做佛陀的弟子,佛陀从没有计算。佛陀在灵鹫山宣讲《妙法莲华经》的时候,光是在王舍城的一地听众,就有以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等为上首的比丘弟子一万二千人,有以摩诃波阇波提为上首的比丘尼及其眷属六千人,有以观音、文殊他方而来的诸大菩萨八万人,此外还有国王、大臣、学者、人民,其数之多,是很难统计。
  在那么多的弟子中,有着种种不同的人,那是不用去说,读到上面的人就可以知道。佛陀的慈悲,对一切弟子,只要他真心求道,佛陀就从不舍弃他。虽然佛陀是不舍弃任何一人,但中途变志的人也不能说没有,佛陀除怜悯他们,为他们可惜以外,也只好由他去。
  在这些变志的人中,有一个企图征服佛陀,夺取佛陀的弟子,他就是当初七个出家王子中的提婆达多。
  提婆达多生来的本性就是具有野心而不安本份的人。他见到其他的王子很得佛陀的慈爱,而自己一向是受佛陀的冷落,甚至给佛陀摈斥。他怀着不平的心,嗔恨佛陀,他不知道他自己心中的不净。佛陀完全明白提婆达多的性格,有时佛陀委婉的叫他去还俗,做在家弟子来拥护佛法,千万不要在僧团中惹事生非,但提婆达多并不肯接受佛陀的劝告。
  提婆达多也很认真修道,但他没有从净化身心做起,他的修道,只是沽名钓誉,只想显异惑众,就为这个原因,他无法得到佛陀的信用。
  有一天,他要求佛陀教他学习神通法门,可是佛陀一向总是叫他先在人格修养上完成,不要贪求神通,因为神通与德行毫无关联,所以佛陀就拒绝提婆达多的要求。提婆达多心中不服,又瞒着佛陀去请求舍利弗、目犍连等大阿罗汉僧,舍利弗等也洞悉提婆达多的恶性,和佛陀同样的拒绝他的请求,只教他观察佛陀说的诸法苦、空、无常、无我的道理而已。
  提婆达多住在竹林精舍里,怀着阴谋的计划和险恶的心在等待机会,他不报复,不兴风作浪,就不甘心,没有势力的时候他也会俯伏低头。
  他等了好久,一个机会来了,因为阿难教他学会神通,潜在的恶念就逐渐萌芽,他想:‘佛陀是生在释家,我也是生在释家;他过去是太子,我的父亲也是大王;因为他有神通力,天上人间,来去自在,无量数的人对他恭敬供养,我现在习会神通,何不来施展一下?’提婆达多作是思惟后,因为他知道频婆娑罗王是佛陀不退转的弟子,他知道对他无法,所以他只有以神通力诱惑频婆娑罗王的太子阿阇世,阿阇世太子真的就皈依他了。
  因为提婆达多的念头不正,不久,他就又完全退失苦心学会的神通。
  但是,阿阇世太子对提婆达多仍旧是非常恭敬供养,他在王舍城附近,为提婆达多建筑了富丽堂皇的僧院,每天以五百车的物品供养。就因这样,提婆达多的门下有了五百人之多的弟子,他的名望日渐增高起来,甚至佛陀的弟子有些都潜逃到他的地方去。
  他到处批评佛陀的年龄日渐衰老,僧团中都是收的无用的人做弟子,若不从根本上来改良,不久就要毁灭,他说,唯有他才能做佛陀的继承者。
  他充满野心,一般的人不知道他的心,都给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但大圣者佛陀早就洞悉他的阴谋,有时也注意那些褒奖提婆达多的人,佛陀告诉他们道:
  “愚痴的人,接受太多的布施,这正是为自己播下恶的种子。贪嗔痴三毒盘据在心中,不修清净之行,每天只想多收弟子,只想在人之上。一方面求丰富的供养,一方面想证清净的涅槃,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不合法理。本来是求正觉涅槃的心,一变而为贪求名闻利养的心,这不但伤害自己,而且也伤害别人。你们大家不要见到提婆达多受了很多的供养而羡慕,你们的心不要给境界诱惑摇动!”
  佛陀的明智,虽然早就防备不幸的事故发生,但意志薄弱的人,见到提婆达多的物质享受,心中很是不安,他们有的也还不能舍开人情的弱点。
  佛陀静静的看着僧团中不安的现象,又再向他们比喻说道:
  “芭蕉、桂竹、芦苇,中间实起来的时候,这是离死期不远;骡马怀妊的时候,不久也将丧身;小人贪图供养,其结果也是相同。”
  提婆达多的势力一天一天的大起来,不过他的内心仍然是畏惧佛陀的威德。但他又恨佛陀,他要报复,尤其领袖欲在心中增强他的恶念。
  提婆达多要想做领袖,他不得不起杀害佛陀的心,起初,他以金钱收买很多恶汉,叫他们行刺佛陀。有一天,他知道佛陀在王舍城的耆阇窟山钦婆罗夜叉的石窟中坐禅入定,他就指派恶汉前来行刺,他们这八个恶汉,满怀着杀心而来,但一见到佛陀,那如日月之光的佛陀,都失去杀意,而惊惧起来。他们都给佛陀的精神力征服,给佛陀的威德感动,一个个的都闭目合掌平伏在佛陀座前,掷去手中的刀,皈依佛陀作了弟子。
  在提婆达多派人行刺后不久,有一天早晨,佛陀走到院外,见到很多的弟子手拿木棒禅杖,集合起来,声音很是嘈杂,佛陀问他们做甚么,他们回答道:
  “我们现在听说提婆达多要杀害佛陀,为了保卫佛陀,以防万一,所以才集合在这里。”
  佛陀微笑着告诉他们说道:
  “佛陀的生命,不是用人力可以防护的,这是异教徒的作风。佛陀不是常常对你们这样说吗?如果遇到斗争的时候,必须要有真正的准备,才不畏惧对方。你们用棍棒刀杖对棍棒刀杖,不是究竟的办法,不是最好的准备。佛陀早就准备好,你们安心,佛陀的应身没有到要离开世间的时候,即使将来要涅槃,佛陀的法身,仍然会永远的活在世间上。你们去修道,守护自己的心要紧!”
  比丘们给佛陀开示以后,非常感动,他们就惭愧的散去,虽然大家散去,但心中仍好像有甚么人要来进攻的样子。有很多修行未熟的比丘或比丘尼,都感到不能安心修道,已经觉悟的人,心中则很安定。人格业已圆满,自性业已清净的佛陀,则更镇静,和平常没有一点不同。
  有修养的人,见到佛陀解脱的风度,非常佩服;没有修养的人,都认为佛陀太软弱,他们觉得以后总要发生大骚动,暴风雨的场面终有一天会得到来。
  佛陀和阿难有一次经过耆阇窟山的山下,适巧给提婆达多看到,他就用巨大的石块推下来伤害佛陀,佛陀没有躲让,阿难则奔逃避开,大石滚在佛陀的身旁,阿难很慌张的前来问佛陀道:
  “没有甚么事吗?不知是甚么人又想害佛陀,可能又是我的哥哥提婆达多,我真难为情,佛陀的处境太危险了。”
  佛陀安祥的回答阿难道:
  “阿难!用暴力或阴谋想来危害佛陀,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说,投石的人是提婆达多,可能是的,但也不一定。你不要难过,各人造业各人当,佛陀的处境不危险,我看危险的是你,你看你刚才的样子。”
  阿难羞涩的笑道:
  “我慌张恐惧的样子给佛陀看到了。”
  佛陀也笑着,用手抚摸着阿难,然后又再前进。
  大石投下来,不知能否击杀佛陀,提婆达多很是不安心,但佛陀并未把此事挂在心怀。佛陀对于死的这个问题,是看成太小的事,可以说死在佛陀的心中是等于零。
  可是佛陀的弟子是把佛陀的生命看成是大事。大家知道以后,都恳切的要求佛陀以后要留心,但佛陀若无其事似的告诉他们没有关系。
  又有一天,佛陀和侍者阿难走在路上,忽然看到提婆达多和他的弟子迎面走来,佛陀很快的避开道路,阿难怏怏不乐的问佛陀道:
  “佛陀!你为甚么要避开提婆达多呢?他是佛陀的弟子,难道佛陀还怕他吗?”
  佛陀知道阿难心中的不平,就安慰他道:
  “阿难!我不是怕他,不过不要和他相逢,何必要同愚人见面呢?我们都不要同他在一起,也不要同他辩论,他现在满怀着邪念,如同打恶狗,恶狗更加狂暴,所以不要触犯他,一切麻烦就会减少。”
  阿难对佛陀的宽大很是不服,但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
  佛陀虽然不要记着提婆达多,但提婆达多决意不放过佛陀,他欲陷害佛陀,是不择一切手段。他知道阿阇世太子虽然相信自己,但频婆娑罗王依然信奉佛陀,他觉得频婆娑罗王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将来一定会与他不利,他想要打倒佛陀,一定就先要打倒频婆娑罗王。
  因此,提婆达多就进行煽动阿阇世太子,他们阴谋计划开创新的世界,妄想要将摩竭陀国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就这样,频婆娑罗王被他的太子和太子的心腹之臣而拘囚狱中,并禁止一切人前往探监送饭。阿阇世太子接了王位,提婆达多登上国师的宝座,国中的人民心中虽怀怨恨,但给新的威力压迫,又不得不假装着服从。
  频婆娑罗王给自己的太子关进狱中,又不准人送饮食给他,他虽然养了如此忤逆的儿子,但他很能看破,心中总安慰自己,这是过去的因缘。
  频婆娑罗王越受到艰危困苦,越想到佛陀对他说过的话:‘天地、日月、须弥、大海,没有不变易的时候,有成必有坏,有盛必有衰,有会必有离,有生必有死,有乐必有苦,有喜必有忧,世间上没有永久不变的快乐,唯有苦才是绵绵没有尽期。’
  佛陀的这些话在频婆娑罗王脑海中浮现出来,好像并不光是佛陀说的话,而是世间的真实之相。
  频婆娑罗王在狱中,不时用佛陀的真理安慰自己,佛陀曾说过:‘身体是集合四大五蕴假因缘和合而成,这个虚幻的色身,就是众生识性寄托的地方,人之死,等于还本归源,假若没有“我”和“我所有”的执着,即能进入涅槃,涅槃才是永远平和的世界,比这再快乐的是没有。’
  频婆娑罗王虽是这么想,但肉体上的痛苦、死亡的恐怖,还不能说完全没有。他叫监守的人向阿阇世为他传言说,王位他是不希望再要的,阿阇世欢喜的话可以让给他,他希望阿阇世能准许他到佛陀的座下作一个沙门,恢复他的自由。
  阿阇世知道自己的父亲,他并不怕他的父王,但怕人民对他父王的拥戴与信赖。
  提婆达多也在怂恿阿阇世太子说:
  “请你务要留心注意,人民的心仍然还在你父王的身上,如果你让你父王一旦自由,得到有力的支持,你一定还是会失败在他的手中。我们要创造新的世界,理想的王国,一定要彻底把他们毁灭。你父王的生命你负责,不要让他存在;佛陀的生命,则由我来设法加害。不过,加害佛陀,人力都已用尽了,现在我想向你借头狂象,等佛陀出外弘法托钵时,就以狂象放去,狂象是不通人情的畜生,绝不会给佛陀感动,佛陀终会亡身在狂象的蹄下。”
  阿阇世太子没有考虑就回答道:
  “你说的话很对,我也没有想给父亲再活着的心,如同放矢出去,是不能再让他回来。你察看佛陀的行动,如有需要,宫中的狂象,可以给你自由调用。”
  提婆达多听后大喜,他以为摩竭陀国的新王和新佛的理想不久就可实现。
  有一天,佛陀带领弟子在王舍城外托钵乞食时,城中奔出巨大的狂象,诸比丘一见大惊,要求佛陀赶快避开,免遭狂象的凶暴。
  佛陀没有一点慌忙的说道:
  “诸比丘!你们不要为我恐怖,成就佛陀大行的人,还给外来的暴力陷害致死的话,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佛陀说话时,狂象已走到身边,多不可思议的佛陀,狂象一见佛陀,即刻跪下并驯服在佛陀之前,佛陀为其授说三皈,大象双目滔滔的流下泪来。
  外来的暴力虽不能加害业报已经清净的佛陀,但频婆娑罗王囚在狱中,其初就不能像佛陀那么自在解脱。佛陀曾派富楼那尊者前去向王说法,佛陀说业力招感来的色身,总要感受苦报。修道最要紧的目的就是能消灭业报,获得解脱。死亡不必恐怖,当生的时候就注定有死,所恐怖的是对于死有没有把握。频婆娑罗王听到佛陀叫富楼那代为宣说的法示,心中得到无限的安慰。目犍连也以神通力来为王授说八戒。
  频婆娑罗王在狱中能得到富楼那和目犍连以神通来为他说法及授戒,真感到意外的欢喜,他对于生命的自由,精神的解脱,充分的有了信心。
  频婆娑罗王虽然数日不进饮食,仍然是和颜悦色,无有怨言。
  频婆娑罗王被囚的消息,终于传闻到国太夫人韦提希的耳中,韦提希即刻来到阿阇世太子处,问他说道:
  “你怎么做出这样残忍不孝的事来呢?你的父亲和我,为了养育你,费的苦心,真是一言难尽,你的父亲爱你的心,可以说无时不在希望你长大起来,你现在反而恩将仇报,想不到你是这么可怕的人,你的良心呢?”
  阿阇世太子没有把母亲的话听在耳中,他充满杀气的回答道:
  “请你不要噜苏多说,我现在是国王,你虽然是我的母亲,但你也得听我的命令。老实告诉你,父亲的政治作风叫我不能满意。我早有杀害他的心,事到如今,已经一切不能挽回,你再多说,我也会以对待父亲的手段对你。”
  韦提希国母一听大惊,流泪满面的说道:
  “让我见你父亲一面也不行吗?”
  阿阇世王凶恶的回答道:
  “见一面我可以允许,但不准带东西给他吃!”
  “你是想把父亲饿死吗?”
  “难道你是希望我一刀把他杀死?”
  “呵!可怕!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儿子!”
  “养我的人到今天才知道!”阿阇世王的话像是嘲笑他的母亲。
  韦提希夫人哭着退了下来,想到要救那被囚禁受饿的王夫,她即刻香汤沐浴,洗净身体,在身体上涂了麸蜜,进入狱中,以此奉王。
  频婆娑罗王没有感到饥饿,韦提希夫人哭着,王反而安慰夫人道:
  “你不要难过,我想这一切都是因缘。我现在想起佛陀的言教,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佛陀所说的真理,才是黑暗迷途中的灯光,我此刻像开悟一样,坐禅之中,努力要达到无念无想的境界。没有我执,也没有贪爱嗔恨。我什么都不怕,过去积的罪,现在正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我静静的思维,想到昔日全非,即使给人杀死也不要紧。我个人的事,你不要挂念。一个人能够在安静快乐中死去,实在是再幸福没有的了。
  “我们真是幸福,过去好像是生活在梦中一样,我现在已经明白这种道理,并不想到提婆达多危害佛陀,阿阇世杀害我是不幸的事,反而觉得很幸运的事,这是助道的增上缘,至少这是给我一个忏除行业的机会。
  “想到被毒蛇啮死的优波先那比丘尼,他最后的说话,佛陀之教理实在说就是那样。我死后怎样得救现在还不知道,但佛陀不会辜负到我们的虔诚和我们的信仰,他会指示我们的归宿,我们一定有个安稳的去处。”
  韦提希夫人听到频婆娑罗王这些见道的话,非常安心,但她仍然是流泪不止的说道:
  “提婆达多真是一个最可恐怖的人,他和阿阇世狼狈为奸,我们现在只有想这是前世的业报注定因缘,你能看得开我就欢喜。我现在也是更加怀念到佛陀,想到佛陀过去常常遣派阿难尊者和目犍连尊者来慰问我们,现在能见到佛陀对我们再作一次最后的说法就好。”
  韦提希说此话后,佛陀领着目犍连和阿难即刻站在他们面前。
  这时王和夫人惊喜的举身投地,号泣向佛陀说道:
  “慈悲的佛陀!我们宿世何罪,生下如此恶子?佛陀以何因缘,怎么会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我们现在知道,这一个世界是五浊恶世,地狱饿鬼畜生充满其中,多是不善相聚一起,唯愿佛陀为我等说清净极乐世界,我等愿生彼国,不闻恶声,不见恶人,诸上善人,俱会一处。”
  佛陀慈颜微笑,身放光明,为频婆娑罗王及韦提希夫人说出得救的方法道:
  “我知道你们最后的愿望,我很欢喜来此告诉你们的得救之道,告知你们也告知未来一切众生一个最后归宿的去处。在此娑婆世界的西方,有十万亿佛土的遥远,有一世界名曰极乐,救主阿弥陀佛,现时正在说法,在阿弥陀佛的国土中,无诸苦恼,受诸快乐。若有众生欲生彼佛国土,则要一心念佛,修学净业。要成就净业,当修学三福:
  “第一、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
  “第二、受持三皈,具足众戒,不犯威仪,身心清净。
  “第三、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
  “假若有众生修此三福,再加一心称念彼佛名号,即得往生彼佛清净国土。
  “大王!夫人!你们照我所说的去做,具备信愿行的条件,你们的未来比现在是会更幸福快乐。我此刻要回到耆阇窟山去,提婆达多的噩梦还没有醒哩!”
  佛陀说后,即领阿难和目犍连默默的点头向王及夫人告辞,频婆娑罗王此刻更是安定,遵照佛敕而行,不久他就静静的往生去了。
  频婆娑罗王往生以后,阿阇世王以父王病死的理由向外发表,事实上秘密终会流传出去,但每个人都怕阿阇世王,不敢公然的非难。
  提婆达多知道频婆娑罗王去世的消息,他想,今后天下是他最有权力了。不久,他即带领他的弟子,公然到佛陀的地方,要和佛陀摊牌。
  提婆达多来时,佛陀的弟子主张拒绝他的见面,但佛陀说让提婆达多把心中的计谋施展完的时候,不平之气总有消散的一天。
  佛陀坐在法王座上,等着提婆达多,弟子们为佛陀的安全都很挂心,提婆达多和信他的人则意气洋洋的走进来。
  一方是集合以佛陀为中心的弟子,一方是提婆达多等众人,双方对面,这场合异乎往日僧团中所有的集会。在提婆达多的那一方充满杀气;在佛陀的弟子中,也有些是怒目而视。但是伟大的佛陀,和他的一些大弟子们,则都安静如常。
  “请问你,有甚么事吗?”佛陀问提婆达多。
  “当然有事才特别来的!”提婆达多回答。
  “不知你有甚么事?请不要客气讲吧!”
  “那么我就不客气的说了。”提婆达多说道:“佛陀!我看您现在年龄已日渐衰老,为了保重身体,最好现在请您退隐,以后弟子们需要领导,我可以来负责。”
  提婆达多这么一说,佛陀的弟子对他的企图大惊,而且,他们全副的精神贯注在佛陀的身上,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耳朵上听佛陀怎么回答。
  佛陀满面慈和,很平常的答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跟你说,我想退隐的时候我自己知道。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等,他们才能继承我的法统,领导我的弟子,你应该还要虚心学习才好。”
  佛陀的弟子们一听大喜,提婆达多的面容燃起嗔恚之火。他用脚踢着棹椅,怒气冲冲的骂道:
  “我是一片好意,为了您的身体打算,您反而这样看轻我。好!我一定要向您报复!”
  提婆达多去后,佛陀的弟子有些都恐怖惊慌起来,但佛陀像没有发生甚么事一样,默默的,静静的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中,佛陀的心是平静如常,但提婆达多的心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提婆达多回去以后,他对于佛陀说他没有领导的能力,越想越气。他也知道他的修道不及佛陀的诸大弟子,但他以为他有阿阇世王的势力,他竭尽全力计划和佛陀作战,他和他的心腹的弟子俱迦利、迦留罗提舍、乾陀骠等终日商量报复的计谋。
  提婆达多向忠于他的门徒说出他的决心和他的方法道:
  “既然用暴力不能加害佛陀,但我们可以夺取他的弟子,我就是为这个而遭遇任何不幸,甚至死亡,我也要和他奋斗到底。我们要夺取佛陀的弟子,第一、大家先要知道佛陀教团中的弱点在那里,第二、我们应如何宣传我们的教法比佛陀的还要纯正。佛陀的教团中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有些弟子还吃鱼肉,佛陀为他们诡辩,说身体弱的人或有病的人可以方便,但很多健康的弟子仍然也在吃鱼吃肉,人家都在后面这样批评,我想就以这个作为攻击他的材料。”
  俱迦利等一面称赞,一面又现出为难的样子问道:
  “以这个作为攻击的材料固然是很好,不过你以后自己就不能再吃,关于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提婆达多回答道:
  “我想以后就不吃鱼肉,你们怎么样?最少我们也要以这个胜过佛陀的弟子。还有一点我们也是要攻击佛陀,佛陀穿着的服装,看起来实在太奢华,我过去就有这样想法,我们现在可以穿着粪扫衣,这才能取得民众对我们的尊敬,因为摩竭陀国和鸯伽国的国民,都相信苦行,我们以苦行为号召,每天吃一餐,就不怕佛陀不失败在我们的手中,他有很多的弟子,都是为了沽名钓誉,一定会投降到我们这边来。”
  俱迦利等都一致佩服提婆达多的见解与方法,他们商量以后,就决定向外发出下面的五法宣言:
  第一、穿着衲衣。
  第二、每日一食。
  第三、不食荤腥。
  第四、不受招待。
  第五、安住草庵。
  这五事发表出去以后,提婆达多和他的门徒们很有自信,以为既有阿阇世王做背景,苦行又能迎合人心,胜利的把握,绝无问题。他们想到佛陀的弟子中一定也有很多和他们同感,提婆达多就等着胜利的时机来临。
  有一天,他以为这个时机来了,他看到佛陀在王舍城乞食以后返回精舍,集合大众在讲堂休息。提婆达多就带俱迦利等走到讲堂里来,站在佛陀的座前讲话,想藉此让佛陀的弟子大众都能听到,他就用很大的声音说道:
  “佛陀!我最近常常在禅定中思惟,做沙门的人,第一应该穿着粪扫衣,不宜穿得太奢华;第二每日一食,不应该不依乞食法而行乞;第三要行托钵,不应该给人家请去供养;第四夏天住在露地,冬日住在草庵,不应该住在堂皇的精舍之中;第五要守杀生戒,不可以再吃鱼肉。如果能奉守我所说的五法,就能够少欲知足,自然具有精进、持戒、清净的道德。我想唯有这样才能更容易获证涅槃,我想依此五法来给大家遵守,您的意思怎么样?”
  佛陀没有感到意外,自自然然的回答道:
  “你假若想到这样好,你可以自己去奉行遵守,我不但不来禁止你,而且我更要褒奖你。但是你可不能强制大家来行,身体柔弱的人也有,人家的好意也不能不接受。诸比丘和合的僧团,你想用如此的计谋来破坏,特别小事大提,非常行法说是常行法,这就是你的居心吗?”
  提婆达多很不服气,他提出很多的抗议,佛陀是看透他的心,就闭起眼来一句话也不回他。
  俱迦利急忙的插口责问佛陀道:
  “佛陀!您要了解提婆尊者说的话是实在的道理。您应该把弟子们交给他来领导,不要妒嫉他,不要这么和他为难。”
  佛陀睁开眼来看看,慢言慢语的道:
  “愚痴的人!我那里有甚么嫉妒的心!你们肆无忌惮的毁谤佛陀和僧团,果报到的时候,佛陀很为你们怜愍。
  “过去的诸佛,允许穿着粪扫衣,我也允许;同时,在家信众的供养,衣衫穿着得庄严,也不是甚么罪恶的事。
  “过去的诸佛,行乞食法,我也是行乞食法;同时我也允许在家信众的请求供养,因这样可以让他们多种些福田。
  “过去的诸佛,行过日中一食,这我也准许;但身体弱的人,每日二餐三餐,我也认为可以,食以调身,只要不过份贪取食欲,这并不能说为非法。
  “过去的诸佛,允许修行者居住露地,这我也许可;不过居住精舍讲堂,便于过集体的僧团生活,这也是极其自然的事。
  “关于食肉的问题,我曾经说过,见到杀,听到杀,特为杀的三种不净肉是不可以吃,但我也准许在不得已的环境之下,是可以吃三净肉。
  “这些不是甚么严重的问题,你不要想得那么利害,你们想没有这样不容易进入涅槃,这反而妨害你们。”
  佛陀说后,站起来独自的进入室中坐禅。
  提婆达多非常得意,向大家高声说道:
  “能够守五法的人站起来!”
  提婆达多的门徒都站起来,佛陀的弟子则一个也没有动。
  提婆达多对大家斥责道:
  “你们都没有勇气守此五法吗?你们怎么有资格配做沙门?阿难!你是我的弟弟,你也不能守此五法吗?”
  阿难冷冷的对提婆达多说道:
  “今天真是你的幸运,舍利弗尊者和目犍连尊者如果在座的话,一定不会容许你放肆。你是这么凶恶,想到你未来不幸的果报,我真为你忧愁!”
  提婆达多大怒,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不好意思的把他的弟子带走。
  没有凶恶的计谋,见不着慈悲的心肠;没有卑劣的行为,见不到崇高的人格。正因为提婆达多,佛陀的威德,像朗朗高照的太阳,像巍峨耸立的高山,更使人敬仰!崇拜!皈依!
  提婆达多的势力不会长久,镀的金一定要剥落的,剥落的时候就无法收拾,提婆达多后来有人说他失踪,其实他是犯了五逆重罪,招感的果报是即身堕入地狱,地狱之苦,绵绵无尽期,提婆达多的命运是够悲惨的!

阿阇世王忏悔得救(15-21):
提婆达多灭亡以后,阿阇世王并不因他的灭亡而悲哀,反而在他的八识田中,感到这是罪有应得。原来,阿阇世王已逐渐有了悔意。
  有一天,阿阇世王在睡梦中见到他的父亲频婆娑罗王微笑着对他说道:
  “阿阇世!我是你的父亲,你虽然企图杀害我,但我不怨恨你,我是佛陀的弟子,我愿以佛陀的慈悲来原谅你。你终是做过我的儿子,我为你祝福,祝福你早日悔悟,走上光明的正道来。”
  阿阇世王醒来很难过,左右思惟父亲的慈爱,想到自己无理的杀害父亲,感到非常的后悔。
  有一天,阿阇世王和母亲韦提希夫人共桌吃饭,吃饭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儿子优陀耶,就问侍从道:
  “优陀耶到那里去了?把他找来一起吃饭!”
  侍从回答说:
  “优陀耶在和狗一起玩。”
  侍从把优陀耶叫来的时候,优陀耶的手中还抱了一条小狗,阿阇世王问他道:
  “你怎么不吃饭呢?”
  优陀耶撒娇着回答道:
  “没有同狗在一起我不吃饭。”
  阿阇世王只得让他去,他们就共在一张桌上吃饭,吃了一会,阿阇世王对母亲韦提希说道:
  “我是王,为了爱儿子,居然同狗在一起吃饭,这真不好看。”
  韦提希国太夫人道:
  “同狗在一起吃饭,这有甚么了不起?吃狗肉的人都有。你现在为了爱儿子和狗在一起吃饭就挖苦起来。其实你的父亲对你,比这更大的事都有,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当你在很小的时候,手指上生出痈来,苦痛万分,日夜都不能睡觉。你的父亲抱着你,把你放在膝上,用口含着你害痈的手指,所以你才能减少痛苦。有时,因为口里的暖气,你害熟了的痈中流出脓来,你父亲怕惊动你的睡眠,他只得吞下流出的脓,你的父亲是这样的爱你,别人做不到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阿阇世王听到母亲韦提希夫人这么一说,默默的放下饭碗,站起来,走到邻室去,他从此再也不感觉到王者的荣耀欢乐,他的心中像被一块大大的石头压着。
  阿阇世王的业报现前,身上又生满很多的痈,心里不时有着悔恨的负担,他就对朝中大臣们道:
  “现在我的身上和心上都患了重病,一定是由企图杀害父王的罪而起的,谁能替我医治呢?”
  大臣中有六师外道月称等,用种种邪教企图说明为国杀父是没有罪业的话来安慰阿阇世王的心,但阿阇世王听他们的话,没有动心,只有加深他的悔恨。
  那时名医耆婆前来探病,问道:
  “大王!现在贵体觉得怎样?”
  阿阇世王摇头道:
  “耆婆!我的病很沉重,不但身体上有病,心里的病实在很苦。我想,就是有良医、妙药、咒术,都不能为我治愈的,我日夜睡在床上,忧愁苦闷,呻吟叫喊,不能入睡。耆婆!你虽是天下的名医,这一次怕你也不能救我了。”
  耆婆很慎重的说道:
  “大王!你不要这么失望悲伤,现在世界上能救大王的人除了佛陀以外,我想的确是没有第二个人了。”
  耆婆说这话的时候,阿阇世王的侍从等颜色大变,他们都怕耆婆触怒王上,但是,阿阇世王这次没有发怒,默默的闭起眼睛,耆婆察知阿阇世王的心就说道:
  “大王!我是一个医生,医生即使医治身体上的病,但绝不能医治心里上的病。佛陀是无上医王,只要大王肯拜见佛陀,佛陀一定欢迎。佛陀好像无边的大海,他能容纳百川众流,大王的苦,是从心生,要把心上根本的病医好,才能医身上的病。”
  阿阇世王点点头说道:
  “耆婆!你说得很对,我也想去拜见佛陀,不过,我又怕佛陀因我是有罪的人而拒绝,加之我和提婆达多做的事,都很对不起佛陀。”
  耆婆知道阿阇世王此刻忏悔的心,所以又再进一步说道:
  “大王!你的罪,先王在临去世的时候,我听说他已经原谅你,先王是佛陀的弟子,佛陀的弟子都能原谅你,何况众德圆满大悲普济的佛陀呢?
  “大王!我常听佛陀讲,人若造了罪恶,怀着惭愧的心情,在三宝之前,恳切至诚的忏悔,罪过就可以消除,业障也会减轻。大王虽然一时不智,造了罪业,但照佛陀惭愧忏悔的法门,大王仍然是可以得救。我看大王,现在已知道惭愧忏悔,这就是大王新生的开始。
  “我又听佛陀讲过,有智慧的人,他是不敢造罪,就是不慎造罪,以后也知道忏悔;愚痴的人,他是造罪不改,以及造罪覆藏。大王若能到佛陀的座前告白忏悔,表明不敢再犯,佛陀的慈悲之光,一定会庇佑到你。
  “大王!智者不覆藏罪业,佛陀常说,做人要深信因果,深信业报的丝毫不爽,世界上不可救的只有阐提,大王不是阐提,一定能获得佛陀的救济。
  “佛陀的慈爱无量无边,惠施给一切众生。佛陀是不分冤亲憎爱,贫富贵贱,都是同等的救度。佛陀准许尊贵的跋提王子等出家,但也准许下贱的优波离出家;佛陀接受富翁须达多长者的供养,但也接受贫穷者的布施;佛陀感化不为欲染的大迦叶加入僧团,但也方便劝贪欲的难陀披剃;鬼子母和鸯崛魔罗,别人听到名字就怕,而佛陀却去找他们度化,佛陀对什么人,都视同罗侯罗,请大王千万不要再有疑虑!
  “大王!我讲出来真是恐慌得很,但我又不能不忠实的告诉大王,现在佛陀带领他的弟子一起都到我的梨园中来说法,希望大王速去拜访,把心中的乌云除去,现出朗朗的晴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恳求大王不要错过!”
  阿阇世王听了以后,眼中放出悔改和希望的光彩,对耆婆说道:
  “你说的话我很高兴听,请你为我选一个吉日良辰,我一定要前去拜访佛陀,哀求忏悔。”
  耆婆不以为然的摇头道:
  “大王!佛陀的教法中,是没有吉日良辰的迷信,佛陀常常教诫诸弟子,不准卜卦占算吉凶。修学正法,依正法而行,什么时候都是吉日良辰,大王最好即刻就起驾动身吧!”
  阿阇世王很欢喜,预备很多供养佛陀的东西,带着大队随从,浩浩荡荡的向耆婆的梨园而来。
  途中,阿阇世王又很恐惧不安,他叫使用大象拉着的车驾暂停,他对耆婆说道:
  “耆婆!我想到佛陀是离开垢染,有如清净满月的人格,他的僧团中都是断除烦恼的圣人,像我是和提婆达多一类,是佛陀的叛党,他怎么肯接见我这极恶非道的人呢?他怎么肯对我这样的人伸出援救之手呢?我想还是回去吧!”
  耆婆沉着脸说道:
  “大王!父母对待子女的爱情是平等的,但多数的父母却特别关怀他有病的儿子;佛陀的慈悲也对一切众生平等看待的,但对有罪的人却会特别的关怀。佛陀对阐提都演说正法,何况大王不是阐提,为什么不能受佛陀的慈悲救济呢?”
  阿阇世王犹豫不决,正在此时,空中发出音声:
  “阿阇世!我是你的父王频婆娑罗,你赶快听信耆婆名医的话,去佛陀的地方哀求忏悔。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法灯快要熄灭,法船将要下沉,法树亦将夭折,法花不久将凋零,佛日一旦西下,佛陀终要进入涅槃。阿阇世!那时你的重病叫谁来救呢?你所犯的五逆重罪,不久就要堕入地狱,我怜愍到你,你是我的孩子,你赶快到佛陀的地方求救,除了大觉者的佛陀,你生生世世都不能得度!”
  阿阇世王听到父亲慈爱的音声,闷绝倒地,醒来时,名医耆婆引导他下车来到佛陀静坐的讲堂之中。佛陀此刻端身正坐在狮子座的上面,四周环绕着弟子,灯火明亮,香烟缭绕,佛陀和弟子们都默默的在坐禅。
  阿阇世王洗足入堂,耆婆带着他立在佛陀的座前,他两手放在胸前,说道:
  “佛陀!请你明察我的心!”
  佛陀睁开澄清的双眼,慈爱的回答道:
  “大王!你来得很好,我已等待好久。”
  阿阇世王受宠若惊,他想要跪下来才好,他惭愧低头说道:
  “慈悲的佛陀!我是当不起的,像我这样极恶无道的人,能得到佛陀的呵叱就很欢喜,现在反而佛陀对我用这样的爱语,我真感激佛陀。佛陀的大悲,普及一切,我到今天才真正知道。佛陀是我们众生的慈父。我杀害我无罪的父亲,我很后悔,现在身心不安,唯愿佛陀慈悲救济!”
  佛陀静静的对他说道:
  “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得到快乐和幸福的结果,一是修善不造罪的人,一是造罪知道忏悔的人。现在大王悔过的机缘成熟,过失,世间上的人谁能不犯呢?知过必改,就是一个好人。我的法门是广大无边的,请你时时忏悔就好。
  “大王!罪业是没有本体,是空幻的,把心意如果能忘去时,罪业也可以消灭了。了解心和罪本是空幻不实,这就是真实的忏悔。
  “你以后要以法治民,不要行非法的事;要以德化民,不要暴戾。多行仁政,善名美德就可以远播四方,一定受到众人尊敬,想不服从的也不能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没有什么计较的必要,从现在起如何自新,才真正的要紧。你行善安心,当即就能快乐,进一步更要在我的法门中学无为的法,证无为的果,你就可以解脱得度。”
  阿阇世王听了佛陀的开示,对新的生命充满希望和信心,他生大欢喜,万有迷妄的乌云扫去,他感激涕零的跪在佛陀的座前。
  浪子回头金不换,阿阇世王终于皈依佛陀得救了!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