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顺法师:华雨集三;八、读大藏经杂记下

www.guiyifo.com皈依佛网;印顺法师,杂附、疑伪与倒乱
一:华文佛典的传译,从汉代到赵宋(以后还有少数的译品),起初是抄写流通的。部类这么多,有的又部分抄出(别生)流通,经过了近千年的时间,错误是难免的!有的是不同的经篇(或残篇),有的是我国古德的作品,汉、魏、两晋所传出的,错误、杂乱的情形,特别严重。古代的“经录”,都曾为此而尽力,但不免还有些可讨论的。先从附录于经后(或中间)的说起:五 佛般泥洹经 ─西晋白法祖译,《佛般泥洹经》末附记说:“从佛般泥洹,到永兴七年二月十一日,凡已八百八十七年,余七月十有一日。至今丙戌岁,合为九百一十五年:是比丘康日所记也。……一千九百九十四年”(一·一七五下)。这是佛灭年代的一项传说。经是西晋白法祖译的;“永兴”是西晋惠帝的年号,但永兴是没有七年的。所说的“永兴七年”,可能是惠帝“元康九年”的误写?这一附记,可另行编入“史传部”的。

一六 佛说尸迦罗越六方礼经 ─汉安世高译, 经文终了,“作礼而去”。以下有“佛说呗偈:鸡鸣当早起,披衣来下床,澡漱令心净,两手奉花香(供佛)。……不与八难贪,随行生十方。所生趣精进,六度为桥梁,广劝无极慧,一切蒙神光”(一·二五一下──二五二中)。在多部异译中,没有这一“呗偈”,这是后人所增附的。偈文古朴通顺,表示在家佛弟子,在信佛持戒的基础上,以“六度为桥梁”而求成佛道。提到了般若波罗蜜──“无极慧”,是在家菩萨的形象。这是中国人所造的好偈颂!

二三 大楼炭经 ─西晋法立共法炬译, “比丘欢喜,前为佛作礼而去”,经文已毕。以下有“地深二十亿万里,… …尽地起故”(一·三0九下)一段文,“元本”、“明本”缺。这不是经文,可能是古人解答世间成坏问题,因便附在这叙述世间成坏的《楼炭经》下。

二六 中阿含经(二一五)第一得经 ─东晋僧伽提婆译, 经文末段,是错乱的。一、“欲,若有人习此法,……爱敬无厌足”一段(一·八00中),宋本等是附在经后的。这是《增一阿含经》(二二)“三供养品”,第十经的后段( 二·六0八下──六0九上),错附在这里,应从《中阿含经》中删去。二、经后附有“若有断乐速者……欢喜奉行”(一·八00下)。这正是《中阿含经》文,上接“于中若有断乐”的,但抄写者略有增损,原文应为:(于中若有断乐)“若有断乐(四字重出,应删)速者,此断乐速故,此断亦 说下贱。于中苦[若]有断苦迟者,此断苦迟故,此断亦说下贱。于中若有断 苦速者,此断苦速故,此断(亦说下贱。此断)(应增补六字)非广布,不流 布,乃至天人亦不称广布”。……(此下依经文说)。

三二 佛说四谛经 ─汉安世高译, 末附“持宿命观……如后事是也”──二十七字,是后人所附,应依宋本等删去。

六二 佛说新岁经 ─东晋竺昙无兰译, 本经在“闻佛所说,莫不欢喜,作礼而去”下,又有“钵兰和偈”,五言与七言的都有,中间还有“一月已过,即得一智”等一段长行。这是元本、明本所没有的,大概是校刻者认定为古人所附而删去的!

一二五 增一阿含经(一)序品 ─东晋僧伽提婆译, 品末,附有“于今我首上,……便说偈曰”──二百九十九字,应依宋本等,在“序品”的“如上作偈”下(二·五五二上)。这样,也与《增一阿含经》(五0)“礼三宝品”第四经(二·八一0上)相合。“序品”的长寿王,经(译)作长生;“善观者优多罗比丘是”,经说善尽是调达,小有不合。依“序品”,优多罗是《增一阿含》的承受者,似乎“序品”是再加修正的。

一二五 增一阿含经(四六)结禁品 ─东晋僧伽提婆译, 品末,附有“闻如是,一时,……欢喜奉行”(二·七八0下)。依内容而论,这是“结禁品”第五“十念”经。应该依宋本等,编在“十力”与“十非法”亲近国家间,才能与“结禁品”的“录偈”相合。

一二五 增一阿含经(四七)善恶品 ─东晋僧伽提婆译, 品末,宋本等有“经言百岁,当经三百冬夏秋,……盖译者不善方言也”一段(二·七八五下),是后人对经文的解说。多读经论的,自然知道印度的一年三季说,附文可以删去。

一四五 佛母般泥洹经 ─宋慧简译, 宋、元本等,在这部经的末后,附有《佛般泥洹后变记》(二·八七0中──下),叙述佛泥洹后,从百岁到千岁,佛教出家众渐渐堕落的过程。在《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中,有《泥洹后诸比丘经》一卷,异名有《泥洹后变记经》等,可见这是另一经文,与《佛母般泥洹经》无关,应别立为一篇。

一六一 长寿王经 ─失译, 经末,附有礼赞佛的五言二十偈,宋本等是没有的。二十偈中,如“敬谒法王来,……光若灵耀明”(一·一七九中);“佛为海船师,……缚解致泥洹”(一·一七八上──中);“佛所以度世,……龙敬承行礼”(一·一九0上):以上六偈,见于失译的《般泥洹经》。“八正觉自得,……从是通圣道”;“至道无往返,…… 皆莫如泥洹”(四·一四八上──下):以上四偈,见于汉昙果共康孟详译的《中本起经》。“听我歌十方,……大悲敷度经”(三·四八0上):四偈是见于吴支谦所译的《佛说太子瑞应本起经》。“吾师天中天,……心净开法门(四·二五五中──下):二偈是见于吴支谦译的《撰集百缘经》。虽还有四偈,没有查明出处,而偈颂也偶有一二字的润饰,但可以断言的,这赞佛的二十偈,是我国古德所纂集的,应该编入“赞颂”类。

一七二 佛说菩萨投身饲虎起塔因缘经 ─北凉法盛译, 经末“礼佛而去”下,宋本续有“尔时国王闻佛说已,……终无绝时”── 百二十七字。这是后人对该塔现况的记述,不是经文。

二0四 杂譬喻经 ─汉支娄迦谶译, 经说十二譬喻以后,又说:“有十八事,人于世间甚大难,……是为十八事”(四·五0二上)。十八事,与“譬喻”的体裁不合。在《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中,有《十八难经》一卷,“旧录所载”。可见十八事本是另一经篇,一定是被抄写者写在经后,这才错了;应从经末删去,自成一篇。

二二五 大明度经 ─吴支谦译, 在第一“行品”中,附有非常简略的注释。注中每说“师云”,不知道是谁注的?不会是道安的《道行集异注》,可能是支遁的《道行旨[指]归》。

三八三 摩诃摩耶经 ─齐昙景译, 《摩诃摩耶经》终了,附有《摩诃摩耶经》“八国分舍利品第二”。有人以为是《涅盘后分》,其实是从《长阿含经》(二)《游行经》抄出的;文句大致相合,只删略些重复的,加上五言的两偈,七言的五偈半。这是古人抄出增附,妄称“摩诃摩耶经八国分舍利品第二”。与《摩诃摩耶经》无关,“疑伪”而没有 保存的必要!

四0九 观虚空藏菩萨经 ─宋昙摩蜜多译, 在经的末后,丽本与宋本,又有众多的佛名、咒语,“该是校人采集虚空藏经咒,并诸经中佛名及咒,以为劝世修行法”──“校勘大藏竹堂讲师”所批,是正确的,元本、明本都删去了。丽藏本虽说“徒存似是,姑为删之”,不知为什么还是保存在经后?这是应该删去的!

四三四 佛说称扬诸佛功德经 ─元魏吉迦夜译, 经后附有“巍巍十方佛……愿礼天人师”──六偈,称扬十方世界佛功德,劝学大乘。这是出于《六菩萨亦当诵持经》的(一四·七五二中),应删去。

四九一 六菩萨亦当诵持经 ─失译, 本经初列六菩萨名号,后又“别有四菩萨”,是说念诵菩萨名号功德的。中间有赞佛偈:“巍巍十方佛……愿礼天人师”──十二偈,与经义不合,应别立。

六0三 阴持入经 ─汉安世高译, 经后,丽藏本附有“佛说慧印三昧百六十三章定解”,宋本等是没有的。考六三二《佛说慧印三昧经》说:慧印三昧的境界,“佛身有百六十二事,难可得知”(一五·四六一中──下)。百六十三事,与《慧印经》相当,但文字小异。可能是古师,对慧印三昧,依原文而校勘修正,别出流行,应编在《慧印三昧经》等以后。

六一0 佛说内身观章句经 ─失译, 经文后,有“十一因缘章,……得道疾”──百二十四字,这是另一经文。《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在十与十一间,有《十二一因缘章经》,应别立。

六一六 禅法要解 ─姚秦鸠摩罗什译, 《禅法要解》卷上后,有“净观者……甚可患也”一大段文字。从“净观者三品”,到“是名初学禅门”(一五·二九二中),是引用六一四《坐禅三昧经》卷上的(一五·二七二上),应删去。“若定得胜心”以下(一五·二九二中──下),也是净观,出处待考。

七三五 四愿经 ─吴支谦译, 《四愿经》后,附有一千多字的长文。内容是:一、“佛念天地八方之外, ……弟子闻经欢喜前受教”(一七·五三七上──中),是一篇经文;经前缺些,不知是什么经?这是应该别成一篇的。二、“是为痛痒要识如谛知也……欢欣受行”(一七·五三七·中──下),是《七处三观经》的后半;别处已有《七处三观经》,这里的可以删去。

七四一 五苦章句经 ─东晋竺昙无兰译, 在经末“作礼而去”下,有五言偈:“天上福已尽……三界皆礼佛”──二十六偈,说三恶道与八难,劝人信佛修行的,应离此经而独立成篇。

七七一 四品学法经 ─宋求那跋陀罗译, 经后附有二则:一、“若失威仪一事者……疾成大愿”(一七·七0八上),是上品出家戒律事。二、“散侍法:问曰:令受真戒号”(一七·七0八上),是对下下品“散侍法”的再解说。这二则,是“四品学法”的解说。

九七七 佛说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 ─元真智等译, 经后附有《大白伞盖佛母总赞叹祷祝偈》,可以别立。

一四二五 摩诃僧祇律, 律文终了,有《摩诃僧祇律私记》。《记》后,附有《佛说犯戒罪报轻重经》,与一四九七《佛说犯戒罪报轻重经》相同,所以应从《摩诃僧祇律》后删去。

二九七 普贤菩萨行愿赞; 一一六七 八大菩萨曼荼罗经, 这两部,都是唐不空译的。在经文后,都附有《八大菩萨赞》:“圆寂宫城门……如彼成赞器”十偈(一0·八八一中──下、二0·六七五下──六七六上)。这都是附出,不属经文,应从二经中删去,别立《八大菩萨赞》一部。

二:大藏经中传译的教典,有些是名不符实,有些是内容不纯,应值得提出辨别的,如:一六0 菩萨本生鬘论 ─赵宋绍德等译, 论是圣勇菩萨造的,赵宋绍德、慧询等译出。这部论,实是两部论的凑合,而又有所缺少的。从第一卷偈颂──归敬述意,“投身饲虎缘起第一”,到卷四“出家功德缘起第十四”止,是“菩萨本生”;藏译的《本生鬘》,也与此相同。卷五起,前有缺文,说到“菩萨施行庄严,尊者护国义边十一”(三·三四四下)。这样的十二、十三,一直到卷十六末,“菩萨施行庄严,尊者护国本生之义第三十四:是谓菩萨修行胜行”(三·三八五下)。这明显的是,以护国[赖咤和罗]尊者的本生事缘,阐扬布施的深义,共有三十四节,而本论从十一起,显然的少了前十节。这部论,实是两部论:一、“菩萨本生鬘”(十四事);二、“菩萨施行庄严尊者护国本生鬘”。本论合为一部,又有所缺佚,到底是译者还是传者的错误呢?

三一五 佛说普门品经 ─西晋竺法护译, 本经是《大宝积经》(一0)《文殊师利普门会》的异译。《普门品经》的宋、元、明本等,与唐译虽有长行、偈颂的差别,而内容是相同的。《大正藏》以丽藏本为主,与宋本等非常不同。审细的研考,丽本是依竺法护所译经,敷衍解说,加入可怪的异义。如经中说:“案:内历观……”,就是增附的异义。如“入色为金翅鸟,出色为文殊师利”(一一·七七三中);“入欲为师子王,出欲为维摩诘”(一一·七七四上)。特别是“等游瞋恚”,说三尊、六度无极。内三尊──心,耳,眼;如清净了,名波旬、师子王、金翅鸟。外三尊──佛、法、僧,外六度无极是事行(一一·七七四下──七七五中);所说是非常的怪异。经是佛为溥首童真说的;增附者不知溥首就是文殊师利,所以别说文殊师利名字。五阴──色、痛痒、思想、生死、识,是安世高的古译,增附者也糅合在内(一一·七七五中)。站在译经史的严正立场,这(丽本)不能说是异译,而是那一位敷衍附会的作品。在《大宝积经》异译中,应该删去;如从保存资料着想,那可以编入“疑伪部”,再加注明。

四四一 佛说佛名经,《佛名经》的三十卷本,是依菩提流支的译本(十二卷),增入法、僧与忏悔文;每卷末,引伪经《大乘莲华宝达问答报应沙门经》。从所引经论,可推定为隋、唐时代所编的。种种错误,经卷一末按语,说得很明白。虽因为“举国盛行”,不敢删削,但不是译本,就不应该编入印度传译的“经集部”。最好是编入“疑伪部”;或在中国佛教部分,立一“忏仪部”来容摄这些部类。

四四三 五千五百佛名神咒除障灭罪经 ─失译,本经八卷。卷二──五,经名《五千五百佛名经》;《古今译经图记》(卷四),《开元释教录》(卷七)全经都是称为《五千五百佛名经》的。这部经有几点是值得注意的:一、经名“五千五百佛”,而实际是四千七百二十佛,为什么名 称与内容不符?二、经名有“五千五百佛名”,“五千五百佛名神咒除障灭罪”的二类差异。三、《大正藏》本在(卷三)一千五百佛以下,体裁有了变化,佛名、陀罗尼杂出,一直到(卷五)一千七百三十五佛处,又恢复了专称佛名的体例。这就是经名与内容不符的原因吧!除去了七、八百佛名,加入了众多的咒语,这才名实不符了!也许是印度的原典如此,印度的某些教典,是在不断的修正、补充、窜改而流传的。

四四六 过去庄严劫千佛名经 ─失译;四四七 现在贤劫千佛名经 ─失译;四四八 未来星宿劫千佛名经 ─失译, 四四六经明本前,有“三劫三千佛缘起”,是从一一六一《佛说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中录出编成的(二0·六六三下──六六四上),可以删去。

这三部“千佛名经”,丽本、宋本等,与明本相当的不同。丽本等在佛名中,尤其是贤劫千佛,每百佛就附入忏仪。过去劫的末后几位佛,是“南无须弥力 佛,南无摩尼珠佛,南无金刚王佛”(一四·三七一上),与佛教一般所说不合。贤劫千佛名号,是依《贤劫经》的。从过去劫千佛名的不合,可以推定为:我国古德,依贤劫千佛名而成为礼忏仪。或者再加上过去及未来劫(忏仪也不全),不免有些随意编集。到明代,发现了过去佛名的错误,才纠正、删去忏仪,重在称念佛名。明本末后说:“其无常者,生无量寿佛国”(一四·三九九上)。宋代以来,念佛往生西方净土,成为佛教界的风尚;这是明代的修正本。最好,这都应该编入中国佛教部分的“忏仪部”。

六0六 修行道地经 ─晋竺法护译,《修行道地经》卷七,是“弟子三品修行品第二十八”。依《出三藏记集》(卷二),竺法护所译的,《修行经》七卷,二十六品。《三品修行经》一卷,“安公云:近人合大修行经”。可见这本是不同的,但合而为一,已经太久了!前六卷是《修行道地经》,第七卷是《三品修行经》。虽译者都称之为经,其实《修行道地》是论书中的“观行论”;《三品修行》是分别三乘修行的论典,最好是恢复为原来的二部。

七四一 五苦章句经 ─东晋竺昙无兰译,“五苦章句”,是摄集佛说,没有序起与流通的。但丽本等都有“尔时,佛告阿难”,到“莫不欢喜,作礼而去”(一七·五四七下──五四八上)一段流通文。文中说到:“是经名净除罪盖娱乐佛法,一名授无思议光菩萨道决”,与“五苦章句”不合。这段经文,与鸠摩罗什所译的,四八四《不思议光菩萨所说经》的流通分(一四·六七三上),文句不同而意义相合。考竺法护所译,《出三藏记集》(卷二)说有《无思议孩童经》一卷,或名《无思议光经》,已经佚失了。“无思议光”,正与本经流通分相合。可以断定的是:这是竺法护《无思议光经》的残篇,被抄写者误附在《五苦章句》以后的。为了保存残篇,应编在罗什所译,《不思议光菩萨经》以下。

七四二 佛说自爱经 ─东晋竺昙无兰译, 这部经,是依二一一《法句譬喻经》“双要品”,佛说“心为法本,心尊心使”的譬喻(四·五八二中──五八三上)为底本而成的。《法句譬喻经》原文,可以在本经中勾画出来,所以这不是译本,是我国古德的改编,应编入“疑伪部”。

七六八 三慧经 ─失译, 经名与内容不符。

七九一 佛说出家缘经 ─汉安世高译, 经说犯五戒的过失,与出家因缘无关。

八0一 佛说无常经,亦名三契经 ─唐义净译, 经分三段,所以名为“三契”。初后是偈颂,传说是马鸣所作。中段,是《佛说无常经》正文。《佛说无常经》,可说是《杂阿含》(一二四0)经的异译;所差异的,只是对比丘或波斯匿王说而已,可参考《杂阿含》(三四六)经初段(为比丘说);《佛说无常经》是依此而来的。在人病重,死亡,印度大乘佛教时期,是诵读这三契《无常经》的。

在经终了后,有“若苾刍,苾刍尼……”大段文字,这是印度佛教的《临终 方诀》。《三契经》与《临终方诀》,是印度佛教应付病、死的宗教仪轨,可编入“忏仪部”。

八0六 佛说枯树经 ─失译, 经上所说的,是僧伽尸自移塔的事缘,与经名“枯树”不合。《出三藏记集》(卷三) “新集安公失译经录”,有《枯树经》一卷,“安公云出中阿含”。《增一阿含经》(三三)“五王品”末,确有名为“枯树”经的,但古译已佚失了。这不是“经”,可以编入“史传部”。

九八二 佛母大(金曜)孔雀明王经 ─唐不空译, 《孔雀明王经》,现有六种译本。九八二是唐不空所译的,经前有“读诵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前启请法”;末后有回向发愿偈。九八四、梁僧伽婆罗所译,九八五、唐义净所译本,九八七、附秦录的失译本,经前经后都有同样性质的文句。这不只是经文,而是诵经仪轨,如一般“戒经”,实际是诵戒仪轨一样。秘密教典而称为经的,多数附有坛法、持诵法等,与大乘经的体例不同。

一三三二 七佛八菩萨所说(大陀罗尼)神咒经 ─ 失译, 本经四卷,简称《七佛所说神咒经》。依唐《开元释教录》(卷三)说:“诸失译录,阙而未书”,这是到了唐代,才被记入“失译录”的。这部经的内容,七佛……龙王等说咒、说偈(二一·五三六中──五五六下),被编入一三三六《陀罗尼杂集》前三卷。五戒神、三归神、十八护伽蓝神(二一·五五七中──下),被编入《陀罗尼杂集》卷六。四天王所说大神咒经,共六十六首(二一·五五七下──五六一中),被编入《陀罗尼杂集》卷七。本经所说的八菩萨,救脱是出于《拔除过罪生死得度经》──《药师经》的古译本。大势至,得大势,本是同一菩萨的异译,而本经却误解为二位了。本经说断二十五有的二十五三昧,十六童子(主众生命),释迦佛的十大说法等(二一·五五七上──中)。二十五三昧出于《大般涅盘经》,但本经的三昧名字,大都与《涅盘经》不同。十六童子的名字,多数依经典立名,如法华三昧,涅盘三昧,首楞严,放光,华严,维摩诘,大集,金光明,佛藏三昧,华首三昧等,也有些不合理。这不是依原文翻译的,与一三三一《灌顶神咒经》等相类。《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中,有《七佛神咒》一卷,《七佛各说偈》一卷。大抵依据部分译典、传说,由古德纂集所成的,约成立于晋代。《陀罗尼杂集》,也就是纂集的作品,不免有“疑伪”的成分。

一四八七 佛说菩萨内戒经 ─宋求那跋陀罗译, 本经题作宋求那跋摩译。经文分二大段:一、菩萨戒十二时;二、十住菩萨行。“佛说菩萨戒十二时竟”以下,与题作东晋祇多蜜所译的,二八四《佛说菩萨十住经》的文句相同。这二部,不可能是二人别译的。考寻“经录”,《出三藏记集》(卷四),有失译而阙本的《菩萨内诫经》。隋《众经目录》(卷五)与《大唐内典录》(卷六),都是失译,唐《开元释教录》(卷五),依高齐《法上录》,说是宋求那跋摩译的。祇多蜜译的《菩萨十住经》,也初见于隋《历代三宝纪》(卷七)。《菩萨内戒经》,可能是“疑经”。一、十住菩萨行部分,与竺法护所译的,二八三《菩萨十住行道经》,文句大同而明确些。二、“菩萨受戒十二时”,可说是非常的异义。中国说十二时,印度是分昼夜为六时的。三、内戒的“内”,是魏晋时代佛教的特殊术语(将在别处说明)。这部经成立于东晋(或宋);有的“抄出”十住菩萨行部分,这才又成为一经。保存《菩萨内戒经》,可见中国古代佛教的一斑;但《佛说菩萨十住经》,是可以从“华严部”中删去的。

三:古代译出的《阿含经》,每部都含有多数的经典,在长期的抄写流通中,不免有缺佚与次第倒乱的情形,如:九九 杂阿含经 ─宋求那跋陀罗译, 《杂阿含经》五十卷,是宋求那跋陀罗译出的。近代学者公认:五十卷中的二三,二五──两卷,不是经的原文。《杂阿含经》佚失了二卷,大概是以求那跋陀罗所译的《无忧[阿育]王经》来补足的。《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中,有《阿育王获果报经》,《阿育王于佛所生大敬信经》,《阿育王供养道场树经》,《阿育王施半阿摩勒果经》,都注明是“抄杂阿含”的。可见《杂阿含经》译出以来,到《出三藏记集》的撰集,不过五、六十年,就已经佚失错乱;阿育王譬喻,也已被编入《杂阿含经》了。这两卷,应从《杂阿含经》抽出,别立《无忧王经》,编入“史传部”。缺失以外,经卷次第也有错乱的,如卷二、四、一0、一二、一三、二三、三一、三六、四一、四三、四六、四七 ──一二卷。《杂阿含经部类之整编》中,我已有详细的叙述,这里不再重说。

一二五 增一阿含经 ─东晋僧伽提婆译, 《增一阿含经》,是由昙摩难提诵出而翻译的。译经当时的释道安,在《增壹阿含经序》中说:“四十一卷,分为上下部。上部二十六卷,全无遗忘;下部十五卷,失其录偈。……合上下部,四百七十二经”(二·五九四上)。依安公说,似乎全部完整的诵出,只是下部(以全经五十一卷来说,下部约为后十八卷)没有“录偈”而已。但现在所见到的,没有所说那样的完整。前三十二卷、三十八品中,有十二品没有“录偈”,这能说“全无遗忘”吗?反而与下部相当的十四品中,却有五品是有“录偈”的。经文的录偈不全,也就是诵出者对经文次第的记忆不全,经文就有颠倒错乱的可能。依经中的“录偈”,可以指出次第错乱的,有一、(卷七)“一入道品第十二”与“利养品第十三”间的错乱:“利养品”末“录偈”说:“调达及二经,皮及利师罗,竹膊,孙陀利,善业,释提桓”(二·五七六上)。比对经文,“调达……师罗”,是“一入道品”的七、八、九、十──四经;“竹膊……提桓”,是“利养品”的三、五、六、七──四经;“竹膊”与“孙陀利”间,有四“那忧罗”经:全偈有九经。剩下“一入道品”的一……六经,“利养品”的一、二经,共有八经,也可自成一品。二、“安般品第十七”,“惭愧品第十八”,“劝请品第十九”──三品间的倒乱:“劝请品”二经下,有“录偈”说:“罗云、迦叶、龙,二难(陀)、大爱道,诽谤、非、梵请,二事最在后”(二·五九三下)。依偈比对,“罗云”是“安般品”一经;“迦叶……非”,是“惭愧品”的四、五、六、七、八、九、十──七经;“梵请、二事”,是“劝请品”的前二经。以上十经,成一偈一品。“劝请品”三… …十一──九经,别有录偈,自成一品。“安般品”除了第一经,还有十经,也自成一品。“惭愧品”仅剩前三经,一定有所脱落了。三、“声闻品第二十八”,与“须陀品第三十”间的倒乱:“声闻品”末“录偈”说:“修陀、须摩均,宾头、尘翳、手,鹿头、广演义,后乐、柔软经”(二·六五四上)。“宾头……柔软”,是“声闻品”全品七经;“修陀、须摩均”,是“修陀品”全品三经。依“录偈”次第,“修陀品”应在“声闻品”前,而且只是一品(十经)。依上来三偈,可见在一法、三法、四法中,有“录偈”也还是有倒乱的。

《增一阿含经》的次第倒乱,实由于诵出者的遗忘。除“录偈”外,还可以从次第去发见倒乱。《增一阿含》是增一法,从一法到十一法(说一切有部本,以十法为止)的次第,是结集者依据的原则。然(四五)“马王品”是九法,而第五经说“声闻部”,辟支佛部,佛部──三乘行,而称叹(佛的)慈心最胜(二·七七三中);第六经说三三昧耶,而以空三昧为王三昧(二·七七三下);第七经说佛、法、众[僧],三宝的没有三毒(二·七七五上)。这三经都是三法,却编在九法中,显然是错乱了!《撰集三藏及杂藏传》说:“难[问]答一一,比丘念佛,以是调意,故名增一。……十一处经,名放牛儿,慈经断后,增一经终”(四九·三上──中)。一法以念佛为始,十一法以“放牛儿品”的慈经为最后,这一次第,与《增一阿含经》是大体相近的。如(四九)“放牛品”,以放牛十一法为第一经,慈心十一功德为最后。但“放牛品”第八经,说沙门、婆罗门行,沙门、婆罗门义;第九经说五逆──调达的事缘,都与十一法不合。反而“放牛品”后,(五0)“礼三宝品”的一──三经,说礼佛、礼法、礼僧,当念十一事,倒是应该编入“放牛品”的。“礼三宝品”第四经以下,(五一)“非常品”,(五二)“大爱道品”,都不是十一法,与增一法的编次原则不合!可说是诵出者忘失了次第,一起编在后面而已。《中阿含经记》说:起初,《增一》与《中阿含》等,“违失本旨,名不当实,依稀属辞,句味亦差,良由译人造次,未善晋言,故使尔耳”(五五·六三下)。《增一阿含经》,虽在洛阳修正一番,远不如在建康重译的《中阿含经》来得好。次第错乱,文义又不善巧,在我国所译的“四阿含”中,《增一阿含经》是最不理想的!

一0一 杂阿含经(一卷·二七经) ─失译附吴魏录, 全部二十七经;末后一经,别题《七处三观经》,其余的都没有经名。梁僧佑的《出三藏记集》(卷三)的“新集安公古异经录”中,列举《色比丘念本起经》,到《说人自说人骨不知腐经》,下注说:“安公云:上四十五经,出杂阿含。佑校:此杂阿含唯有二十五经,而注作四十五,岂传写笔散重画致误欤”!“古异经录”的二十五经,虽次第略有倒乱,大致与这一卷本的《杂阿含经》相合。一卷本的第九经,与六一二《身观经》的文句相同。第十经说四种妇的譬喻,应该就是竺法护所译的《四妇喻经》(五五·九上)。九、十──二经,是“古异经录”所没有的,是后人附加进去的。一卷本的《杂阿含经》,与“古异经录”的对比,仅缺《署杜乘披[婆]罗门经》。佚失一经而增多二经,末后再加《七处三观经》,就成为二十七经了。第九经就是《身观经》,应删去以免重复。第十经与《七处三观经》,应别立为二经。

以上二十五经,安公说出于《杂阿含》,后来也就总称为《杂阿含经》了,其实也有出于《增一》的。舍利曰(今本误作“舍日”)是舍利弗的古译。阿须伦,经中是译为“阿遫轮”的;披罗门,经中已改为“婆罗门”了。

一五0 A七处三观经 ─汉安世高译; 一五0 B九横经 ─汉安世高译, 本经应分别的解说。一、A《七处三观经》,二卷,四十七经。四十七经中,《佛说九横(经)》,《佛说积骨经》,《佛说七处三观经》──三经是有经名的;其它的四十四经,没有经名。检寻“经录”,这就是《出三藏记集》(卷二)中,安世高所译的“杂经四十四篇,二卷”。附注说:“安公云:出增一阿鋡经”。今本四十七经中,除去有经名的三经,恰好是四十四篇,而又是出于《增一》的。《七处三观经》,是《杂阿含》(四二)经的异译;《积骨经》是《杂阿含》(九四七)经的异译;《九横经》,在安世高的译典中,也是自成一经的(与一五0B《佛说九横经》,是同译的别本)。所以,应除去三经,恢复“杂经四十四篇”的古称。或仿照一卷本《杂阿含经》的先例,改名《增一阿鋡经》二卷,附注“古称杂经四十四篇”。《七处三观经》与《九横经》,都应自成一经。《积骨经》是从一卷本《杂阿含经》抄出的,文句相同,这里的应该删去。

二、本经二卷四十七经,《大正藏》所依(丽藏)本,与“宋藏”本等次第不同。依“宋藏”本等,《大正藏》编号的一──三经,三一──四七经,是卷上;四──三0经是卷下。不但二本的次第不同,同一经文而分在两处的,就有三经。如一、(一)经是《七处三观经》,只说到“何等是思”(二·八七五下六行),到(三)经才接着说:(何等是思)“想尽识?栽尽是思想尽识。……欢喜奉行”(二·八七六中一行──下一行)。二、(三)经是三人,说到“从后说”(二·八七六上一六行──中一行);(四一)经接着说:(从后说)“绝:无有财产,……佛说如是”(二·八八一中二二行──下三行)。三、(四一)经是三恶行,说到“不舍身恶行,便”(二·八八一中一八行──二二行);在(一)经中接着说:(便)“望恶,便望苦, ……亦如上说”(二·八七五下一六行──一八行)。

三、出于《增一阿含》的“旧经四十四篇”,是汉安世高所译的。名为《杂阿含经》一卷本的二十五(今缺一)经,《出三藏记集》是“失译”,今推定为也是安世高的译典。如色、痛痒、思想、生死、识(二·四九六中、下),与安译的《七处三观经》相同。经中说到:“从移[后]说绝辞”(二·四九四上),“说是绝”(二· 四九四下),“从后说绝”(二·四九五中、四九八上、下)。“从后说绝”,就是“而说偈言”,“复说偈曰”等异译。这一特殊的译语,在一五0《七处三观经》──“旧经四十四篇”中,“从后说绝”(二·八七六上、下、八七七下、八八一下、八八二上),也一再的说到。安世高所译(六0七)《道地经》,是《修行道地经》的略译。《道地经》说到:“从后来说”,“从后缚朿说”(一五·二三一上);“从后现说”(一五·二三一中、二三二中);“从后现譬说”,“从后说”(一五·二三一下);“从后缚朿”,“从后来结说”,“从彼[后]舍来说”(一五·二三二下):这都是《修行道地经》“于是颂曰”的异译,也就是“从后说绝”。“绝”是祇夜或伽陀的音译;《道地经》的“缚”与“结”,都可能是“绝”的讹写(“结”可能也是音译)。祇夜,是歌颂,重颂,以歌颂重说,使意义更明白些,所以意译为“从后说现”,“从后现譬说”。《道地经》可能是安世高(重禅观)的初译,所以译得很不统一,后来才一律的改为音译──“绝”(后人又改为“偈”)。我国诗中的绝句──五绝、七绝,大概是依此而称为“绝”的!注:[ ]内之文字在原书中之字略小。